說到這兒,曹德安頓了下,隔著簾子覷了眼後頭或躺或坐的兩人,躊躇道:“下官本是想讓他去認人的,但是清算之後,各地官員返程,留下來的並無幾人。”

他總不能帶著車伕,去南境境內四處指認吧。

這不實際。

素嬈看了眼言韞,言韞正捧著書卷靠在床邊翻看,察覺到她的視線,淡眸微抬,溫聲道:“你做主就好。”

“我想也是。”

素嬈抿唇一笑,扭頭對曹德安道:“曹大人,勞煩你待會將人交給銀雪衛,其他的便不必管了。”

曹德安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拱手道:“下官領命。”

該說的事情說完,他知道言韞尚在修養,不便多加打擾,便尋了個由頭告辭了。

銀雪衛侯在屋外,早聽到素嬈的話,不用曹德安多說,直接跟著他去提人。

屋內徹底安靜下來,竹宴笑嘻嘻的走進來。

十分狗腿的剝開一個蜜橘,遞到素嬈手邊,“姑娘,該屬下說話了吧?”

素嬈被他諂媚的笑險些糊住眼睛,“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不說清楚,這橘子我可不吃。”

“瞧您說的,屬下能有什麼壞心眼。”

竹宴心虛的朝言韞那邊遞了個眼神,“這不是耽擱這麼久才查到些眉目,自覺慚愧,無顏見人嘛。”

“是嗎?”

素嬈狐疑的打量著他,後者笑容愈發燦爛,“當然。”

沒瞧出什麼眉目的素嬈收回視線,接過橘子拿在手裡,想了下,轉身遞給了世子爺。

“這蜜橘飽滿多汁,甘甜爽口,嚐嚐?”

言韞再度從書卷上移開視線,朝她手裡看了眼,又看向竹宴,“有什麼話就說。”

他順勢接過蜜橘,慢悠悠剝著上面的白絲。

竹宴忙遞了個小盤放在床邊的杌子上,對兩人笑道:“還是姑娘慧眼獨具,那刺客背後聯絡的人找到了。”

“齊湘?”

素嬈挑眉一問,竹宴攏手作揖:“正是齊湘,據查不久前他著人去了趟李記糕點鋪,買了好些茶點果子,但他是不喜這些甜食的,屬下覺得蹊蹺,便從那些刺客周邊下手,發現他們在刺殺之前,同樣去過糕點鋪。”

“那鋪子掌櫃起先還矢口否認,後來受不住刑,便招了,說他只奉令行事,並不知施令者是誰。”

“影刺審過幾輪,此話應當不假。”

假慕天風對於接線人的身份亦是十分模糊,稱他們單線聯絡,看來這些背後的那位主子行事果真謹慎。

但齊湘堂堂一州州牧,居然和外邦人勾結,實在匪夷所思。

素嬈思索良久,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麼知道齊湘不喜甜食?”

竹宴得意笑道:“前些日子他們不是被拘在暗娼館裡辦公嗎?後廚準備了許多茶點果子,其他人夜裡多少都會墊墊,唯獨齊湘手邊的東西怎麼端進去,怎麼端出來。”

“你還有心思關注這些事?”

“不是我,是有人為了拍他馬屁,特意跟廚房那邊囑咐過,要廚娘替齊湘準備其他的夜宵,吃飯時便聽廚娘抱怨,說咱們欽使大人和姑娘你都沒這麼難伺候,還要單獨給開小灶。”

“隼部的人後來就把這件事當成笑話跟我講,我當時沒放在心上,直到查出糕點鋪子時才覺得不對勁。”

幸好這些瑣事是被隼部的人聽到了,換做影刺那群悶葫蘆,這訊息怕是要徹底埋沒了,查起來還得再多繞幾個圈子。

素嬈見識過竹宴的人緣,他在下屬面前從來沒什麼架子,連影刺的人偶爾也會和他開兩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