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們鄭家真是損失慘重,本來想趁著冬天把船都好好修理一下,沒想到英格蘭人一來,他孃的一勺燴了。”行走在海灘上,鄭芝龍看著一浪一浪湧來的大海嘆了口氣。看得出來,這一次英格蘭人的偷襲,的確傷了鄭家的元氣。

“有心算無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李梟側過耳朵,聽著海鷗的鳴叫。

兩個人在海灘上走,身後數十步遠的地方跟著雙方各兩名侍衛。再遠一點兒的地方,跟著百十個全副武裝計程車兵。

“他們沒有走海峽,好像是從爪哇外海過來的。他們沿途又幹掉了漁船,事前我們是一丁點兒訊息都沒收到。其實我一直都在擔心,英格蘭人的東印度公司派了幾次代表來。希望我們開放鴨片貿易!最優惠的條件,給我三成乾股。

不過想想你說的話,我還是拒絕了他們。沒想啊沒想到,給鄭家帶來這麼的災禍。族老們正在私下裡醞釀,希望把我從鄭家家主的位置上轟下去。”鄭芝龍嘆了一口氣。

這兩年鄭芝龍的變化很大,鬢角的頭髮全都白了。標槍一樣挺拔的背也駝了,眼角滿是皺紋,脖子上也多出了幾道褶子。看得出來,他的壓力非常大。

“那些外國人還向咱們大明走私鴨片?”李梟皺著眉頭問道。

“當然!咱們大明可以向外出口瓷器、茶葉、絲綢……!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的喜歡的,可他們沒啥東西賣給咱們。好不容易發現了鴨片這玩意兒,可以弄到大明來換銀子,還不可了勁兒的往咱們大明弄?

照你的意思,鴨片船見一艘燒一艘。人,抓一個殺一個。有些日子,泉州、廣州市舶司的外面,常年掛著十幾顆人頭。都是販運鴨片的鴨片販子!

抓的狠了,殺的狠了。人家自然要派軍隊過來,這一次估計就是英格蘭人對我的報復。”

“後悔了?”看到鄭芝龍滿臉的惆悵,李梟問道。

“有點兒!”鄭芝龍很老實的點了點頭。

李梟也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鴨片貿易利潤巨大。鄭芝龍就因為自己一句話,堅決頂著不讓販賣,壓力的確是大。

“鴨片這東西,毀的不單單毀一個國家的財力物力。最重要的就是,這東西毀人的精神。再龍精虎猛的漢子,只要抽上鴨片就完了。為了獲得鴨片吸食,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讓這東西進來,大明才真的會亡國。而且不但亡國,華夏百姓子子孫孫都別想再站起來。

你今天的委屈,是代整個華夏民族承受的。現在國家已經立法,把走私鴨片者死這一條寫到《大明律》裡面。今後再處死這些鴨片販子,就是有國法可依,別人再難嚼舌頭。”

“這倒是好事,以前咱們這麼做。說到底沒有朝廷的法度跟著,都是半公半私的辦事。人家告咱,咱們也有些理虧。”鄭芝龍點了點頭,對禁菸立法興趣不大。

李梟掏出大中華來,給了鄭芝龍一根。划著了火柴,兩個人點上。

“這一次,咱們不但要禁菸,還得向海外出口香菸。就不信那些生鴨片,有我加了香料的香菸好抽。”

“現在菸草已經在大明蔓延開了,光是我泉州市舶司每月就向外批轉不下百十船的香菸。目的地都是南洋,有些還被轉賣到印度。聽說一些香菸船,已經把香菸賣到了什麼歐羅巴。據說利潤非常豐厚!”鄭芝龍抽了口煙,仍舊興趣缺缺。

“還在為族老們的事情煩心?”李梟也抽了口煙。

“能不煩心?都是鄭家的家人,有些還是長輩。看到好處一窩蜂的往上搶,遇到困難一個一個的推脫。包括我家老三都算上,沒一個有擔當的。可惜了!如果芝虎還在……!”國難思良將,鄭芝龍想起戰死在澳門外海的鄭芝虎。

“芝虎兄死的壯烈,我李梟也是欽佩至極。這次來,我想請您進京。”李梟看著鄭芝龍,說出這次的來意。

“進京?”鄭芝龍詫異的看著李梟。

“對!進京!長久來看,朝廷不可能允許你們鄭家霸佔南海。你也看到了,朝廷現在有了無雙鉅艦。只有這樣的船,才能在南海上橫行無忌。”

“你要把我鄭家趕出南海?”鄭芝龍的眼仁縮得跟針鼻一樣大小。鄭家說好聽點兒是海商出身,說不好聽就是海盜出身。打掉陳海龍之後,李休牢牢掌控了東海,黃海和渤海的控制權。剩下最大的南海給鄭家掌控,而且每年鄭家都會給李家分紅。

沒想到,李梟剛剛奪了天下。就帶著兩艘鉅艦,要奪走鄭家的南海。

“你鄭家把持南海為了什麼?”李梟反問鄭芝龍。

鄭芝龍不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看著李梟,眼裡的兇光一點點熾熱起來。

“我把話說穿了吧,你鄭家霸佔南海就是為了錢。官軍扮海盜行劫,收取保護費,參商入乾股拿分紅。無非就是這些手段,你說說哪樣兒能擺到檯面上。難道說,你鄭家子子孫孫都要揹著一個賊名過下去?”

“所以,你把這些權利都收回來。改成朝廷光明正大的收,就他孃的合理合法?”鄭芝龍瞪著眼睛,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李梟身上已經佈滿彈孔。

“對了!朝廷收,還真就合理合法。沒辦法,朝廷掌握著絕對的武力。”

“你就不怕你出不了泉州?”鄭芝龍惡狠狠的看著李梟。

“不怕!因為我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餡餅,還是牛肉餡的你可願意吃?”李梟笑吟吟的看著鄭芝龍,絲毫不怕鄭芝龍兇惡的眼神。

“什麼意思?”

“朝廷要組建一個水利部,就是在合適的地方修築水壩。然後利用水壩來發電!”

“電?”鄭芝龍聽不懂啥叫電,他只知道李梟在忽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