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很快找到了,還是一個蒙古百戶。這傢伙耷拉著腦袋,胳膊吊在脖子上。肩膀上的傷口很深,是倭兵刺刀造成的。

李梟很不理解,倭兵為毛這樣喜歡用刺刀。開槍直接打胸口,難道說不香麼?

“你叫什麼我沒興趣知道,我叫什麼你也不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星星鎮和哈密城都在我們手裡。無論是脫不花還是葛爾丹,他們都救不了你們。

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今天晚上十八點之前投降。要麼,明天早上我們繼續進攻。到時候,你們一個都活不了。帶他走!”李梟沒給那個蒙古百戶說話的機會,翻譯用蒙古話說完之後,直接讓人把他扔出了打仗。

外面的兵牽了一匹馬給他,現在他們的時間很有限,距離十八點也不過就是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走路,可不是一個趕時間的態度。

“準備好今天晚上的守備,德川信賴,讓你的人夜戰。這是佯攻,脫住對方就行。不需要你下死力氣逼迫手下送命!”這一次,德川家帶隊的是德川勝賴的弟弟德川信賴。據說這傢伙德才兼備,頗有德川家康之風,是倭國年青一代中出類拔萃的人才。

“諾!”和其他倭國將軍不同,德川信賴會說漢語。聽到李梟的吩咐,立刻躬身應諾。

不過他並不像李梟這樣想,今天毛利家拔了頭籌,他德川家怎麼也不能讓毛利家比下去。既然有這個機會,管他佯攻不佯攻,德川家也得攻下蒙古人一個陣地才行。

星星峽的兩邊,都被大軍堵了個嚴實。星星峽裡面的蒙古兵,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李梟不擔心他們會飛掉,今天晚上讓德川家的人進攻騷擾,明天再繼續進攻。

保持足夠的進攻壓力,這樣才能讓峽谷裡面的蒙古兵沒有衝出來的心思。

不過李梟沒想到,自己的精心準備還是落了一場空。那位蒙古百戶,非常敬業的賓士回了星星峽裡面。然後將李梟的最後通牒報告給了納亞厄!

納亞厄十分慎重的考慮了李梟的最後通牒,考慮時間長達十分鐘之久。然後他就決定投降!

今天白天的戰鬥,讓納亞厄明白,以他的力量不可能跟明軍對抗。所謂的工事和坑道,在大炮和炸藥面前碎得像豆腐渣。自己最精銳的三百手下,連一個下午都沒扛住,更別說其他人。

當納亞厄下達投降命令的時候,那位帶信回來的蒙古百戶驚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他們沒想到,納亞厄居然一丁點兒含糊都沒有的就投降了。

如果今天下午陣亡的那些兄弟知道,事情的結果是這個樣子,不知道死後會不會閉上眼睛。

死人能否閉上眼睛不在納亞厄的計算之內,他這個時候只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最好能夠回到伊犁河谷,看到自己的家人。

已經到了春天,天黑的有些晚。十八點的時候,天邊還有一抹魚肚白。納亞厄騎著戰馬,只帶兩名隨從衝到李梟大營門前。之所以沒被打成篩子,因為這仨人都舉著白旗。不但舉著白旗,連身上穿的皮袍子都染成了白色。遠遠看過去,像弔喪多過投降。

來到李梟大營門前,納亞厄二話不說下馬就跪,而且是一邊跪一邊磕頭。腦袋杵在草地上,久久不肯抬起頭來。

“這就降了?”儘管有心理準備,但李梟也沒料到居然這麼痛快。難道說,蒙古人喝酒爽利,投降也這麼爽利?

“只帶了兩個人,跪在營門前等候大帥發落。”

“只帶了兩個人?他的兵呢?”李梟不滿的看了哨兵一眼。

“他只帶了兩個人!”哨兵也是個妙人,直接跪在地上回話。

“告訴他,把騎兵都帶出來。不許錯漏一個人,帶出峽谷之後,向曹將軍交出武器投降。如果被我們找到峽谷裡面還藏著一個人,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諾!”哨兵心驚膽戰的跑了出去。

“投降了?能是真的?”李梟有些詫異的看著張煌言。

“真的假的,一會兒就知道了。如果是真的,你拿這些蒙古人怎麼辦?”張煌言看著李梟,似乎嘮家常一樣的問了一句。

“如果真心投降,那就做個先鋒吧,反正跟葛爾丹打交道,總是需要一些熟悉情況的。”

“呵呵!讓他們做先鋒,如果遇到蒙古兵,他們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一樣的消失不見。他們的家人都在伊犁河谷,不可能對咱們忠心的。”張煌言還是若無其事的淡淡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

“這得問你,當初可是你說的。準格爾這樣的部落,不宜存留下來。所以準格爾部的人,都將被消滅殆盡一個不留。你帶倭兵來西域幹什麼,不就是幹這個?怎麼事到臨頭,居然這樣婦人之仁起來。”張煌言端起茶杯,用蓋碗撇著茶葉沫子。

現在李梟知道,大明誰最兇殘。就是這些讀書人,他們比那些武將狠一萬倍。難怪大明帝國是以文制武,比拼指揮,那些軍隊裡的莽漢肯定不是對手。

可李梟慢慢沒想到,在比狠這個競爭激烈的行當裡面,頂尖的掠食者居然是看似人畜無害風度翩翩的張煌言。

這讀書人,真他孃的狠!

“好吧!這事情不用你操心,睡一覺,明天天亮讓倭國人動手。他們來西域的目的,不就是做一柄屠刀。”張煌言還是一副神在在的模樣。

“呵呵!倭國人也不省心,今天飛艇帶回來哈密的訊息。襲佔哈密城的當天,倭國人和蒙古人幾乎打起來。結果就是,差一點兒就被脫不花翻了盤。

喀爾喀蒙古兵損失慘重,倭兵損失同樣慘重。看得出來,格日圖黃金家族,已經失去了威震天下的勇武。”對於哈密城的內訌,李梟十分惱火,可現在他過不去。只能打下星星峽之後,才能傳過去。

雖說乘坐飛艇也能過去,可一想到飛艇裡面那濃濃的汽油味兒,還有震耳欲聾的噪音下,堅持長達數個小時之久,李梟寧可騎馬行走在沙漠裡面。

“又是一個聰明的!”張煌言略微想了一下,立刻露出狐狸一樣的笑容。李梟知道,老傢伙每次露出這樣的笑,肚子裡面肯定又充滿了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