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次去天津衛護運彈藥就讓我去吧,我想著出海玩兩天。”吃晚飯的時候,吳三桂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吳襄好奇的看了兒子一眼:“你帶的是騎兵,咱吳家馬上才能掙軍功。你沒事兒跑海里玩個毛?從小水窪都沒咋下過,一下子就想下海。別被鯊魚給叼了去!你小子別有花花腸子,海上的活兒是人家李休的,那是大帥親弟弟,咱家比不了。”

“爹!我就是想下海玩兒兩天,沒想著去幹海軍。”

“那也不行,騎馬的沒事兒跑什麼船。三桂啊!這世道亂的很,咱家可不敢出紈絝。敢學那些閣老們的公子,老夫這就打斷你的腿。”

“老爺!三桂他……!”看到兒子吃癟,妻子祖氏想著勸勸。在她看來,下海玩兩天也算不得大事。兒子早說,要撈海蚌親自給自己弄條珍珠鏈子來。

“這事情你別管,時局動盪外面不安定。就在京裡面待著,今天去見大帥,他似乎有向西北用兵的打算。讓三桂帶好自己的兵,亂世正是咱們武人建立軍功的時候。下什麼海!”吳襄張嘴封住了祖氏的口,祖氏無奈的看了兒子一眼不再說話。軍國大事,不是她一個婦人能插嘴的。

看到老爹這口木鐘撞不動,吳三桂也只能繼續吃飯。在這個家裡,老爹一向是說一不二。老孃又是個面性子,老爹口封的很嚴,估計很難更改。

不過吳三桂也不擔心,從小到大隻要老爹想要揍他,他都會往一個地方跑。只要跑到了那個人面前,吳襄就拿他沒辦法。

吃過了飯,吳三桂藉口出去巡視。結果拐了個彎來到祖大壽的家裡!

進京的時候,大家都在占房子。祖大壽佔了宅子,自然不會忘記給妹夫也弄一套。所以,兩家相隔並不遠。

“大舅!”吳三桂在祖大壽家裡,跟自家沒區別。管家只是喊了一聲少將軍,連通傳都沒有。

祖大壽正在喝酒,桌子上擺著一瓶五糧液。巨大的豬肘子,外加一隻燒雞就是所有菜餚。看起來,今天祖大壽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小子!過來,陪大舅喝酒。”從小祖大壽就喜歡這個外甥,看到吳三桂進來歡喜的一招手。

“就知道大舅在喝酒,給您弄了二斤豬頭肉。專門著人西單張家買的,據說他家當年是御廚專門給皇上做菜的,這一手豬頭肉做得地道著吶。”吳三桂直接把荷葉包放到桌子上。

“屁!別聽那些人胡沁,你大舅好歹也是總兵。就沒聽說過皇宮裡面做豬頭肉的,這東西好吃卻是上不得席面兒的。”祖大壽直接開啟荷葉包,從裡面捻起一塊豬頭肉扔在嘴裡大嚼。

“的確不錯肥而不膩,正是下酒的好東西。”嚐了一條子,祖大壽表示讚賞。

“就知道大舅喜歡,今天特地踩著飯點兒給您送了來。”吳三桂自己倒了碗五糧液坐到祖大壽對面。

武將家裡喝酒,從來就沒有杯子那東西。

“還是你小子有孝心!你表哥去了山海關催糧秣,家裡連個陪老夫喝酒的人都沒有。來,整一口!”祖大壽端起酒碗,“咕嘟”就是一大口。

吳三桂跟著喝了一口,白皙的臉上立刻爬滿了血色。

“真羨慕大表哥,能去山海關溜達一圈兒。今天我就是跟爹說,想去天津衛押運彈藥,順便下海玩兒幾天。結果差點兒被俺爹罵,大舅我其實就是想去海邊玩幾天。這京城裡面太憋悶,又沒個仗打。玩兩天就回來,您說俺爹至於的嘛。”

“小子!你爹那說不通,又來找大舅是不是?就知道你小子這豬頭肉不白吃,打一小兒被你爹揍就往我這跑。去趟天津衛玩幾天,也算不得是大事。

你袁伯伯要從遼東調到京城駐防了,今天聽著大帥這話,準備佔著京城不走了。咱們的兵力不足,只能控制大半個河北,還有山東遼東。最近南邊和西邊都在鬧瘟疫,這時候也沒個仗好打。你想鬆快鬆快,那就趁著這時候去吧。大舅可告訴你,這春天下海沒啥油水。你小子可想好了,現在去了夏天就不要想再去。”

祖大壽“咂吧”了一口酒,這五糧液小口的“咂吧”才有味兒。大口大口的往肚子裡面灌,糟蹋了!

“就是想下海玩玩,您放心到了夏天絕對不向您再請假。”

“那好!這次天津衛就讓你去,帶著祖寬一起。你小子出去玩,彈藥還他孃的得好好運回來。還是以前打仗省事兒,帶著弓箭馬刀揣著幾天的乾糧就能去打仗。現在……他孃的又是糧秣,又是彈藥的。騎兵也就只能在幾十裡的地面上轉悠!”祖大壽很懷念,當年在朝鮮輕騎走千里的風光。

“跟著大帥打仗就這樣,哪次隨軍不是幾百輛大車。糧草不準備齊全了,根本就不動窩兒。最近聽說要整什麼車兵,步兵行軍全坐馬車。大帥這也太慣著那些步兵了吧,誰家的步兵不是靠腿走路。”

“胡說八道!過了春播,這滿河北的都要修路。要修得跟山東遼東一個樣,有了道路馬車跑起來不比人走的快?不過我估摸著,今天應該不會再有大事。

皇太極被瘟疫給折騰慘了,現在根本沒能力離開關中。河南現在是疫區,躲都來不及更沒人去那地方。奶奶的,咱們的兵還是太少啊。跟你說個事情你不要滿世界嚷嚷,大帥有心思組建第四師。大舅想著挪挪窩兒,去第四師當師長。”

“大舅!您去帶步兵了,那咱們這騎二師怎麼辦?”吳三桂瞪大了眼睛,誰都知道這騎兵二師其實就是祖家軍。老底子,也是祖家家丁。現在祖大壽要去當步兵師師長,那騎二師可怎麼辦。

“大帥的意思是,每個師增加一個騎兵營。剩下的,打散了去滿桂那裡。我想著,讓你大表哥去曹文昭那裡。祖寬跟著你袁伯伯,你跟著大舅還是去敖爺那裡?”

“當然是跟著大舅,我去敖爺那裡幹嘛。聽說敖爺瘋了,在遼陽瀋陽殺人殺的邪乎。聽遼東回來的兄弟說,單單在瀋陽就殺了兩三千人。有個以前是什麼遼陽府尹,還被敖爺親手給剮了。”

“大淩河一戰,敖爺損失慘重他心裡也有火氣。這一次他在遼陽殺了兩千,瀋陽殺了五千人。都是歸附韃子之後,禍害咱大明百姓的。大帥管這些人叫什麼漢奸,給定了個漢奸罪。反正大舅也不知道啥罪,只知道這事情是大帥首肯了的。

遼陽,瀋陽殺的是人頭滾滾啊。”祖大壽又抽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