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陳蛟感覺到了莫大壓力,全因為兗州城來了一位狠人。

在陳蛟的眼裡,李梟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狠人。在遼東縱橫無敵的女真韃子,如今只能龜縮在遼河北岸。如果不是因為遼軍實在兵力不足,現在說不定連遼陽瀋陽都丟了。不可一世的女真韃子,只能回老家赫圖阿拉喝風。

自己的堂兄陳海豹,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漢。可蓬萊港一役,他帶領的陳家精銳全軍覆滅。陳海龍貴為山東提督,手下兵力十餘萬人,硬是不敢出濟南迎戰遼軍。以至於兵敗身死,連個囫圇屍首都找不到。

現在這個狠人來兗州了,陳蛟很怕他趁機剿滅了自己。他心裡非常清楚,憑藉自己手下這撥人跟李梟對抗,跟把兔子扔給狼沒區別。

“大當家不用擔心,不就是一個李梟。聽說他只帶來兩千多人,咱們埋伏在他回濟南的路上幹一下,就不信聚齊梁山泊水陸兄弟八千多人,還幹不過他們兩千人。”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在聚義大廳裡面迴盪。

這傢伙叫陳牛,以前是陳家家丁。跟著陳蛟從濟南府裡面殺出來,因為勇力過人,被陳蛟提拔成了三當家。因為這傢伙武藝高強,而且兇狠異常。平時出去搶個劫,又或者是綁個票啥的,那是手到擒來。屬於梁山創收主力!

陳蛟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陳牛不說話,這就是個只長肌肉不長腦袋的夯貨。李梟如果那麼容易對付,老哥陳海龍也不用死在濟南。他們也不用大冬天的窩在這水泊梁山挨凍!

陳牛見到陳蛟的眼神兒,知道自己的話不受大當家的喜歡。可他不準備改變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八千人對兩千人,這仗怎麼打怎麼贏。最好在戰場上,分配成四個打一個。在絕對的數量優勢面前,傳說中兇狠的遼軍就是渣渣。

“五少爺,李梟這傢伙可不好對付。如今他來了兗州,說不定就是衝您來的。是不是跟江南的那些先生們商量一下,咱們先退到江蘇去。畢竟李梟是山東巡撫,他帶著兵去江蘇於朝廷的制度不合。如果他真敢這麼做,江蘇巡撫也不會同意。”說話的是陳忠,自小就跟在陳蛟身邊的老僕。

總算是有個說話靠譜的,陳蛟覺得這話可行性就比較大。畢竟李梟再牛,也不過就是山東巡撫。到了人家江蘇地界,得聽江蘇巡撫的。你山東的兵,沒有朝廷的旨意私自到江蘇,人家江蘇巡撫就有權派官兵抓你。

“忠叔!現在咱們好容易在梁山泊站住了腳,也有了些基業。你現在讓我們避去江蘇,萬一李梟過來把咱們的基業都給剷除了那可怎麼辦?咱們這麼長時間,在梁山泊就白乾了?”陳牛悶聲悶氣的說了一句,如今這點兒家底,都是他帶著人搶回來的。現在陳忠敗家仔一樣的,要放棄梁山逃跑,老子他孃的白忙活了。

剛剛要出言贊同陳忠的陳蛟,也只能把話往肚子裡面咽。因為陳牛說得有道理,好容易在梁山有點基業。現在還是深秋已經很冷,這真要是幾千人逃到江蘇去,連個暖和窩都沒有。剛剛攏起來的隊伍,還不立刻散黃了。

“張老,您怎麼說?”陳蛟只能詢問他欽定的二當家張煌言。手底下這幫貨都是粗人,殺人放火他們就在行。說到處主意,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老夫覺得,李梟這次來應該只是來弔唁魯王。絕無其他的意思,根據細作回來說,李梟帶的都是騎兵。這就足以說明,李梟不是來找麻煩的。

這八百里水泊梁山,他帶來兩千騎兵管什麼事兒。難道說,他的戰馬還能下水不成?咱們就在這梁山泊裡面待著,暫時命令兄弟們不要下山搶東西就是了。魯王大喪之後,他自然就會回濟南去。他是山東巡撫,整天待在咱這兗州算什麼事情。”

陳蛟心裡豎起大拇指,到底是有學問的人。一席話說得入情入理,騎兵在水泊梁山這樣的地方,絕對發揮不了什麼作用。除非他李梟的馬是水陸兩棲的白龍馬!

哪兒他媽有白龍馬!

“還是張老說得對,李梟的戰馬過不了咱們梁山泊。根本不用逃到江蘇去!”陳牛說話的時候,還給了陳忠這個逃跑派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既然覺得張老說的有道理,那就按張老說的辦。最近,任何人不許私自下山,違令者斬!”張煌言的話說得頗對陳蛟的心思,也不等別人說話,立刻拍板定案。

“少爺!可咱們山寨的錢糧,絕對支撐不到來年開春兒。這冬天裡面路上沒了客商,想要弄到足夠的錢糧可不容易。如果山上斷糧……!”陳忠在山上負責糧草,立刻提出了不同意見。

“錢糧……!”說到錢糧陳蛟就沒轍了,好不容易籠絡了八千多人。這中間許多人還是菏澤來的難民,都是赤貧的農民,上山當土匪不過就是想混口飯吃。現在要在梁山上挨餓受凍,人家當然不幹。

說道錢糧的事情,聚義大廳裡面沒人說話了。都是大老粗,沒人有智慧能夠解決這件事情。

都沒有主意,只有把目光聚焦在有主意的人身上。

張煌言靠在座椅上,享受著所有人的目光。

“張先生,您看……這錢糧!”陳蛟終於忍不住開口。

“錢糧錢糧,其實就是錢的事情。只要有錢,就可以從江蘇,或者別的地方買糧。所以,現在要緊的事情就是弄錢。”

“……!”陳蛟不得不承認,張先生實實在在的說了一句廢話。

“還不知道弄錢,可這錢從哪裡弄。老百姓窮得掉渣,難不成從他們身上搶?熬出油來才幾個子兒!”陳忠沒好氣的搶白張煌言。

“對,從百姓身上撈錢實為不智。不但撈不到幾個錢,還會壞了名聲。不過從大戶身上撈錢,那就方便多了。”張煌言也不介意陳忠的搶白,笑吟吟的說道。

“大戶?附近的大戶都被搶光了,資產雄厚的人家都搬到了城裡。咱們現在雖然說有八千多人,但攻城還是不行。”聽了張煌言的話,陳牛心裡一驚。

就憑這些烏合之眾想要打慘烈的攻城戰,想都不要想。這些人都猴精猴精的,跟著搶個劫還行。要是真刀真槍的攻城戰,立刻就會跑掉一大半兒。

“張先生,如今我們還沒有攻城的實力。”

“不用攻城,不用攻城。大戶們都在城裡,可到底還是有在城外的。魯王不是死了麼?難道說他還能葬在城裡?魯王必然會發喪,發喪之後必然會入土。自憲宗年間開始,天下廢黜人殉的陋習。不過為了安撫皇室,可殉葬的錢財就大幅度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