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爺看到裡面要打起來,也帶著兵往裡面擠。結果剛到門口,就被李梟用眼神制止。京城來的那些禁軍已經夠用,不必自己再摻和一腳。

果然,魯王府的護兵在眼神兒對抗中敗下陣來。藩王,從朱棣造反成功開始,就是大明重點監控物件。護兵們知道,平時嚇唬嚇唬老百姓還成。如果跟這些京城裡面來的傢伙發生衝突,最後倒黴的一定是自己。

護兵們步步後退,禁軍們步步緊逼。

朱以潢狼一樣的叫囂,卻不起絲毫作用。別說您還不是王爺,就算您是王爺也鬥不過京城那些大老爺。誰吃撐了,真給你賣命。

“本官奉旨行事,膽敢阻攔者按抗旨處置。都給本官滾開!”看到魯王府的護兵慫了,阮大鋮立刻大發官威,對著魯王府護兵們一聲大喝,那些護兵立刻就滾了。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抗旨這罪名可不是他們小小護兵能扛得起的。

本就不多的護兵紛紛向左右閃開,朱以潢和朱以派想要上前阻攔,被幾名禁軍架著胳膊抬到了一邊。朱以江嚇得面如土色,連個屁都沒敢放一個。

朱以海把腦袋深深埋進老孃的前胸,恨不得整個身子鑽進去。

李梟本想後退兩步,跟這件事情徹底撇清關係。可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他很想看看那後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毛朱以潢居然敢冒著抗旨的風險阻攔,那後面得多不可告人?

跟著阮大鋮來到後堂,李梟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就在朱壽鏞的棺木邊上,跪著兩個侍女。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這兩名侍女嘴裡都叼著一根燈芯,那燈芯……居然在燃燒。藉著燭火,可以看到那兩個侍女面目清晰,這好像不是假人。

“呦……!這還有兩尊蠟人?”阮大鋮臉上帶著壞笑。

“蠟人!”聽到阮大鋮的話,李梟的心算是放了下來。原來是蠟像,老子還以為是真人。嚇死老子了,這年月能弄出這麼栩栩如生的蠟像,還真是不容易。

“對,就是蠟人。這東西本官倒是聽說過,這見還是第一次。傳說這蠟人,需要在人活著的時候把滾熱的蠟油灌進身體裡。然後用鋼針別住四肢固定好,嘴裡再插一根燈芯。書上記載,這蠟人可燃七七四十九天燈芯不滅屍身不腐。

自憲宗崩逝後,人殉已經被朝廷嚴令禁止。本官以為這種人間慘劇只能在書上看到,卻不知……還能在魯王府中大飽眼福。只是……世子殿下,這人殉已經被禁止,即便是萬歲大行也沒有再用人殉。您這麼做可是違制啊!”阮大鋮看著被禁軍架著,面如土色的朱以潢。

“這是父王所為,與我無關。”朱以潢無力的辯解著。

現在他非常後悔,沒把這兩具蠟人給燒了。其實這蠟人還真跟他沒關係,是朱壽鏞臨終之時,命令護衛們乾的。反正幹完了這件事情,老傢伙就撬了辮子。

朱以潢覺得人都死了,不如就在這靈前跪上幾天。駕鶴西去的老爹如果高興,或許還能在陰間保佑自己一下。已經這麼多天了,眼看再有幾天就要出殯,本以為往土裡一埋這件事情就要過去,卻沒想到今天這欽差大臣為毛忽然抽風要進後堂。從來就沒聽說過,禮部官員要檢查棺木的。

“我說世子殿下,這事情我這做臣下的可做不得主。您也知道,我大明乃禮儀之邦。這違制是大罪,下官如果周全……要擔非常大的干係。就算本官肯周全,這麼多人看著,口空白牙的想堵住人的嘴,這怕也是不容易。”阮大鋮說著話,斜著眼睛看朱以潢。賊兮兮的眼睛,總是在朱以潢的紫金冠上晃悠。

朱以潢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朱以派卻眼睛一亮。這件事情要是傳揚出去,整個魯王府都會倒黴。素以機靈著稱的老二朱以派,立刻擠過來對著阮大鋮施禮。

“侍郎大人暫且息怒,請屏退左右,有機密的話對侍郎大人講。”

“哦,難道說還有什麼隱情。那……你們先退下!”阮大鋮一揮手,禁軍們紛紛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把魯王府的護兵們也給推了出去。

有個不開眼的傢伙還想推李梟,被李梟瞪了一眼,渾身一激靈就跑了。

李梟早就熱血上湧,這可是兩條活生生的生命。居然就這樣被點成了蠟燭!孫大茂一家想拿人做殉葬,畢竟只是一個構思還沒有形成事實。對李梟的衝擊還不算大!

可現在活生生的看到了人間慘劇,李梟斷然不會讓朱以潢就這麼糊弄過去。

“呃……!巡撫大人……!”朱以派看著李梟,臉漲紅得有如豬肝色。

“巡撫大人乃是山東巡撫,治下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自然是要了解詳情。”阮大鋮一本正經的打著官腔兒。這事情是李梟透露給他的,把同夥撇下吃獨食兒,這非常不厚道。

官場上講究有錢一起賺,不夠意思的人混不長久。阮大鋮為官這麼多年,自然懂得規矩。

李梟不說話,只是死死盯著朱家兄弟。犀利是眼神兒,看得朱家兄弟心裡直發毛。

“大哥!您看……!”朱以派看著朱以潢,畢竟現在魯王府不是他當家。

“侍郎大人,知道您這一次來兗州辛苦。魯王府願出銀一萬兩,酬勞侍郎大人的辛苦如何?”這裡沒有其他人,朱以潢乾脆直接上葷菜。

“一萬兩……,本官從京城到兗州一路艱難險阻,箇中辛苦不為人道……就值一萬兩?”顯然,阮大鋮對朱以潢的報價很不滿意。

朱以潢咬了咬牙:“侍郎大人果然辛苦,不如魯王府拿出紋銀三萬兩,以酬侍郎大人路途勞頓。”

“嗯!本官此次出來,還帶著些許手下。三萬兩銀子雖然很多,但若是用來頒賞手下軍卒。軍卒們會說魯王府過於小氣,恐怕有損殿下您的賢名。”阮大鋮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