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綬就關在門廊外的囚車裡面,粗大的精鋼柵欄絕了人想要出去的心思。事實上,這籠子以前是雜耍團用來裝熊羆,也不知道聶大海這王八蛋哪弄來的。寒風中陳洪綬裹著一件厚實的軍大衣,腿上蓋著散發著惡臭的破爛毯子。

吳昌時和馬士奇與李梟寒暄著走過囚車,對裡面留著鼻涕的陳洪綬視而不見,至於陳洪綬的呼喚和哀嚎,就當是唱歌兒了。

“巡撫大人請放心,山東學子的事情包在老朽身上。只要這把老骨頭還沒嚥氣兒,看哪個王八羔子敢造次。”馬士奇王霸之氣大爆發,不像是一省教育最高領導,倒像是黑道大哥。

“山東的賦稅您也放心,今後您往東指,俺吳昌時絕對不會向西面看一眼。有生之年能在巡撫大人麾下做官,實在是三生有幸。”吳昌時的舌頭有些打卷兒,五糧液是個好東西。就是空肚子喝了之後,胃裡面火燒火燎的。

“如此!今後山東政務,布政使孫老還要仰仗二位大人。”李梟笑著拱手。

“一定!一定!”吳昌時和馬士奇再三拱手,這才出了巡撫衙門的大門兒。李梟轉過身,看著囚籠裡面的陳洪綬,像是在看一坨大便。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是一句頗有真理的古訓。

事實證明,山東地面的官員都是好漢。隨著吳昌時和馬士奇離開巡撫衙門,一眾五六品的小官兒全都前來拜訪,在孫承宗面前發誓今後要幹好本職工作,絕對不會讓領導為難云云。其卑躬屈膝的程度,讓久經官場的孫承宗為之震驚。

公審大會的教育意義是巨大的,作用是明顯的。想繼續當官的兒,自然是好酒好菜的招呼。想學陳洪綬,被狗一樣關在籠子裡面的,李梟也絕對不攔著。只是三天過去了,沒有一位官員想跟陳洪綬作伴。

曹王氏端著一杯茶放到了德川千姬的手裡,然後由德川千姬放到案几上。她顯得很緊張,左手攥著右手的手指不肯鬆開。如果松了手,她實在不知道手應該放到哪裡才好。

“在府裡還住得慣?”李梟一邊看書,一邊詢問曹王氏。

“打官司把家產都打沒了,入了監牢壞了身子,婆家也不要俺。如果沒有大人收留,奴婢只有跳河一條路走。”曹王氏回家的時候,被婆家給攆了出來。

任何一個女子,當著數萬人說自己被強姦,都會是這個下場。婆家人為了自己的臉面,打死都不會讓曹王氏進門。

自從朱熹這傢伙把儒家引到存天理滅人慾這一條路上之後,婦人們的貞潔就會被格外看重。李梟即便身為一省的巡撫,也不可能用強項令讓曹家接受曹王氏。

就算李梟硬來,曹王氏在曹家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李梟只能把要尋死的曹王氏接到家裡看看能做些什麼!曹王氏這個女人很會來事兒,又曾是是管家婆。到了巡撫衙門不過兩天,就成為了德川千姬的重要爪牙。整天跟在德川千姬後面,狐假虎威的管理著巡撫衙門的後宅。

還別說,到底是大戶人家的當家娘子。短短几天,就理順了後宅的好多弊端。不但支出少了許多,伙食檔次也有所提高,受到了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評。

“願意就留在家裡,咱家不興什麼賣身為奴的事情。好好幹,今後如果想嫁人了就直說,不丟人!”這樣的女人,基本上不會被男人正經八百的娶回家。李梟的話,權且就是一種安慰。

“諾!奴婢一切聽大人吩咐。”曹王氏也是知道李梟的意思,施了一禮也沒有說破。

現在山東官員們充分合作,李梟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個好機會。夷洲來的土豆和玉米,被一車一車的拉到濟南。李梟命令濟南府的官員們,今年濟南的官田都必須種這兩樣作物。

如果在以前,這種從未見過的糧食要大面積種到地裡。打死官員們也不會幹,雖然這不會減少他們的俸祿,可真要鬧起民變來,他們還是吃不了兜著走。

雖然有佃租減半的優惠政策,農民們依舊對這兩種新玩意充滿恐懼。要是地裡種不出個啥來,全家就得活活餓死。可現在褲襠裡面一灘屎的濟南府官員們,無視農民哭嚎的哀鳴,拿著鞭子硬逼著他們種玉米和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