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亡在急劇的增加著,范文程卻視而不見。他明白一個道理,紅頂子從來都要靠著人血來染。既然自己想要出人頭地,就不能有婦人之仁。

左輪步槍的射速非常快,距離在一百米內的時候準頭還是有保證的。步槍手們可以連續發射六槍,然後縮回到戰壕裡面。開啟卡扣把左輪放出來。把槍豎起來,手抖兩下黃澄澄的子彈殼就會掉出來。這玩意戰後是要回收的,不過這時候也沒時間去撿。

手腳麻利的可以在十秒鐘之內裝彈完畢,然後進行下一次射擊。

對比之下,漢軍旗可就沒那麼便利了。打過了一槍,就得站在那裡,把槍豎起來然後用通條往裡面塞子彈。往往這時候,他們就成了對方的靶子。戰場上,士兵們總是喜歡射擊不動的東西。

范文程從槍聲的密集度上,敏銳的判斷正面進攻黑山不可行。對面的槍聲非常密集,而且經常是連續的槍聲。他知道李梟的軍隊裡面,有一種連發的火銃。不過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連發的火銃。

正面突不上去,那可以從側面突擊。

因為從槍聲的判斷上,正面的槍聲非常密集。可側面的槍聲就要差上很多,而且兩方的槍聲也不一樣。正面的槍宣告顯清脆一些,側面的槍聲跟自己手裡的傢伙差不多,槍聲霸道而開散。

范文程判斷得沒錯,大黑山正面是曹文昭在防守。可整個遼軍,也只有他們這一個連換裝了定裝彈藥。剩下的連隊,還在使用前膛裝填的火銃。

“用火炮壓住正面,敵軍裡面只有他們難纏。只要突破了正面陣地,咱們就能向兩邊席捲。”范文程雙目赤紅,開打不過短短的半個多時辰。他已經損失了三個牛錄,近千的兵力。

他就像是上了賭桌的賭徒,赤紅著雙眼吼叫著。

“按照範都統的要求去做,火炮全力轟擊黑山正面。兩面佯攻就成,咱們從正面突破他們。”多爾袞選擇完全支援范文程,別看多爾袞年紀小。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揆一調集了所有火炮,用來轟擊黑山正面主陣地。兩白旗的旗丁,開始向山上推投石機。這玩意的射程遠沒有火炮那麼犀利,但這玩意可以把重達三十斤的火藥彈扔到八百步以外的地方。

山坡嚴重阻礙了投石機的運作,兩白旗的工兵乾脆把投石機拆開。幾個人扛著各種各樣的零件,到陣地上組裝。為了拿下大黑山正面陣地,韃子兵也算是拼了。

前面一排倒下去,後面一排補上來。

工兵好像土撥鼠一樣剷平了一塊空地,扛著零件上來的傢伙,現場開始組裝投石機。

求生的慾望是無窮的,不斷傷亡的人命,讓士兵們開動了一切腦細胞。

曹文昭吐了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這他孃的仗太難打了。腦袋上不斷的落炮彈,炮彈爆炸倒是傷不了人。就是爆炸那一下,震得人腦漿子疼。好多士兵其實不是被彈片打死的,而是被活活震死的。

手頭一共就一個連,加上警衛班也不過就是百十來人。現在剛剛過中午就傷亡了三成。韃子兵好像瘋了一樣,炮彈死命的往自己腦袋上砸。從上午發動進攻開始,自己的陣地上爆炸聲就沒斷過。

地上的土被炸得稀鬆,隨便抓一把就有幾塊彈片。腳踩上去,鬆土可以直接沒過腳脖子。傳令兵的腳踝,被彈片颳得鮮血淋漓。仍舊咬著牙,來往於各班排之間傳達命令。

他孃的,也不知道咱們的炮兵在幹嘛。那麼多炮彈,留著下崽兒不成?

袁崇煥欲哭無淚,過早的暴露了炮陣地。結果造成了炮陣地被徹底摧毀,不但炮沒了。精心培養的炮兵也沒了,現在看著曹文昭挨炸,他是一丁點兒辦法都沒有。

想要派兵上去增援,可敵軍的炮火太過猛烈。沒有戰壕遮掩,冒冒失失的跑上黑山正面陣地,那就是找死。袁崇煥曾經派過一個連去支援曹文昭,可還沒等衝上主陣地就被幹掉一半兒。剩下的也是大多帶傷,真正能打的也就過去十幾個人。

這樣的傷亡,拿人命不當一回事兒的韃子兵能承受得起,可他袁崇煥絕對承受不起。整個遼軍二師才多少人!

曹文昭感覺自己要支撐不住了,因為現在不但有炮彈雨點一樣的砸下來。甚至還有投石機的火藥彈砸下來,這玩意威力非常大。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落下來,然後就會“轟”的炸開。只要這東西在十步以內爆炸,即便是身體強壯計程車兵,也會被立刻震暈過去。

陣地上到處都是槍械的碎片,人體的殘片。胳膊腿,內臟到處飛。曹文昭眼前就有這麼個東西,暗紅色的一大塊,上面裹著泥土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肝還是腎。

能戰鬥計程車兵越來越少,看槍口噴射出的火焰。估計只剩下三成,沒人逃走。因為大家都看到了走出戰壕的下場!最先逃跑的傢伙,都被炮彈硬生生撕成了碎片。

手榴彈是好東西,現在漢軍旗上來。進逼到陣地二十米左右的地方,遼軍就會扔出大量手榴彈。這玩意威力雖然比不上炮彈,但勝在殺傷力巨大。

如果不是有手榴彈這種神器撐著,陣地早他孃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