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少年,權相,天啟新政(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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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裡忽然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跪在地上的魏定邦感覺自己都快憋死了,聽著那湯鍋裡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感覺就是在熬煮他自己一樣。
魏定邦偷偷瞧了一眼自己的老父親魏長更,又瞧了瞧和自己老父親默默對視的申小甲,在心中狂呼著不管是誰都快些說話吧,隨便說點什麼都行。此刻他對老父親魏長更想要講的那個真相好奇得要死,也害怕得要死。
因為平素非常接近大慶權力核心人物之一的緣故,魏定邦很早以前便知道大閔神宗和淑妃殞歿事件裡面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但他同時也知道京都之內只有少數幾人掌握這個秘密,其餘有關人等全都躺進了棺材裡。
這是他這等身份能聽的嗎?難道自己的老父親是嫌他這個兒子太過坑爹,想要重新生一個更聽話懂事的孩子?
就在魏定邦胡思亂想,呼吸越來越急促的時候,申小甲忽然笑了笑,像是洞悉了魏定邦內心一般,輕嘆一聲打破了沉默,表情玩味地盯著魏長更道,「可是……相爺啊,我並不想聽呢!」
「你來京都不就是想要探查這件事的真相嗎?」魏長更冷冷地看著申小甲的眼睛,想要從那張鎮靜中看出一些慌亂和渴求來,「哦,對了,還有就是接那個青樓老鴇和衙門獄卒回月城……」
申小甲卻依舊是那般淡定地咀嚼著大龍蝦,每一下咀嚼的時間都不曾變化,輕飄飄地吐出幾個字,「相爺的訊息很是靈通嘛,但非常可惜,這些訊息都是假的,我來京都只為了一件事。」
「可以說來聽聽嗎?」
「當然……雖然說出來有點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今天和相爺一見如故,說說也無妨了。前些日子我跟我媳婦去白馬關度蜜月,卻極不湊巧地遇到了她的孃家人,因為一些風俗習慣,她不得不回孃家一趟,剩下我一個人實在無聊得很,恰巧又聽說劍聖和大內劍客月圓之夜皇城決戰的事情,就想著來湊個熱鬧,畢竟我也算半個江湖人嘛!」
「真的只是為了來湊個熱鬧?難道就不想順帶再做點別的什麼事情?」
「我今年才十八,喜歡湊熱鬧很正常,有著少年心性,難免嚮往打打殺殺和快意恩仇……」申小甲放下手中的大龍蝦,又捏起筷子在湯鍋裡攪來攪去,不一會便在自己的瓷碗裡堆滿了鮑魚海參,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著,笑容滿面道,「至於還做不做別的事情,那就不清楚了,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魏長更微微一笑,「你如果想做什麼,老夫可以幫你完成……比如就像剛才說的,你想要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真相,老夫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又或者你想要帶著那個青樓老鴇和老獄卒回月城,老夫也可以馬上派人幫你找到他們,並且規規整整地送到你面前。」
申小甲一邊狼吞虎嚥,一邊擺擺手道,「不勞煩相爺費心了,您日理萬機,本就操勞過度,再讓您為了我這一點小事奔波,萬一猝死半道,那我可就成了大慶的罪人。」
魏長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罷,年輕人總喜歡自己去撞個鼻青臉腫,若是你將來後悔了,記得隨時來找老夫……」掃了一眼身子微顫的魏定邦,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但凡你能有人家血衣侯一半機靈,老夫都不至於在朝堂上這般如履薄冰!還跪在這兒幹嘛,沒見著桌上酒壺都空了嗎?」
「噢……孩兒這就給您去打一壺來!」魏定邦渾身微顫一下,如蒙大赦般慌忙起身,狠狠地瞪了申小甲一眼,抓起桌上一個白玉酒壺,逃也似地朝著雅間門口走去。
孤零零跪在地上的方英雄見狀,瞟了一眼桌上的醋碟,扯動嘴角笑道,「相爺,我看著這醋好像也快沒了,我去給你們添一點……」
魏長更目光冰寒地看了方英雄一眼,冷然道,「不需要,你在旁邊跪著就行!
」
方英雄頓時面如土灰,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膝蓋,又老老實實地跪了下去。
待到魏定邦離開雅間之後,申小甲忽地輕笑一聲,夾起一根熱氣騰騰的鴨舌喂進嘴裡,漫不經心道,「相爺,雖說這兒子要窮養,但您不能對令公子太苛刻,你看看今天這出鬧的,尋常人還以為相府有多缺錢呢!」
「小孩子嘛,就是喜歡胡鬧了些,」魏長更渾不在意道,「只要是在這京都之中,即便他幹出再荒唐的事情,也是無傷大雅,沒人會亂嚼舌根子的。」
申小甲點點頭道,「有道理!但是相爺可曾聽過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此言出自《荀子》,是哀公篇中的一段……」魏長更撫了撫鬍鬚道,「如果你足夠了解朝堂上的事情,也該知道我在天啟元年初曾多次向聖上進諫過這段話。」
「所以我更加不明白您如今做的這些事情……」申小甲微微皺眉道,「身為大慶第一權臣,不低調行事,反而鋒芒畢露,就不怕有一天翻船了嗎?」
魏長更看著手裡茶杯中那片漂浮的茶葉,淡然笑道,「如果註定要翻船,老夫即便再怎麼低調也無濟於事……」抬眼看向申小甲,突地收斂臉上的笑意,「而且,我想要做的事情容不得我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