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屍房地毯式搜尋一番後,申小甲想起了那塊黑布,自然也就想起了胡若男當時嘔吐的細節,當即暴怒異常,發瘋一般在府衙裡咆哮幾聲,苦苦尋找一圈卻沒有發現胡若男的蹤影后,只得憤懣地坐在府衙門口的石階上,狠狠地啃咬著手中的燒雞,狠狠地往嘴裡灌酒,狠狠地說道,「好好的捕快不做,非要做賊!有本事這輩子都別露頭,否則讓小爺逮著你,定要你知道一下辣椒麵辣不辣!」

「你爹是府衙老爺了不起啊,我爹還是大閔神宗皇帝呢……這回誰也保不住你,我說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不露面沒關係,明兒個我找你那個府尹爹地要錢!」

「沒天理了還……竟然在府衙裡遭了賊,太欺負人了!」

申小甲沒完沒了地發洩著心裡的憋屈,燒雞啃完了,就往府衙裡扔雞骨頭,酒喝光了,就朝府衙門上砸瓶子,臉頰是白裡透著紅,紅裡透著黑,既滑稽可笑,又悲涼可憐。

便在此時,一輛馬車篤篤地緩緩駛來,到了申小甲面前剛巧停下。

一襲青衣的馬伕跳了下來,微微躬著身子,彬彬有禮地對著申小甲抱拳行禮道,「申公子,我家少爺在清雲館略備薄酒,想邀您把酒言歡,望請申公子上車前去相聚!」

正在氣頭上的申小甲斜眼看了馬伕一眼,挖了挖鼻孔道,「你家少爺哪根蔥啊!他想請我喝酒,我就得去嗎?滾開,小爺煩著呢,沒空搭理你們這些大閒人!」

青衣馬伕沒有料到申小甲會如此粗鄙地拒絕,眼底閃過一絲嫌惡,心中雖怒,面色卻依舊溫和,輕聲勸道,「我家少爺的名諱不好直言,但他在家中排行第二,在京都也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許多人想要巴結都沒有門路……」

「排行老二也值得拿出來說,我在我們把兄弟三人中也排第二,我驕傲了嗎!」申小甲不耐煩地揮揮手,「快走吧,趁著小爺現在還好說話,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不然我一會兒發起酒瘋來,後果就很難預料了!」

青衣馬伕原本就是大慶文人墨客中的翹楚,只是為了家族大計才甘為他人馬伕,平日都是他擠兌別人,何曾受過這等氣,立時面色一沉,慍怒道,「申小甲,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放肆!」兩聲厲喝同時在馬車內和府衙門口響起。

申小甲此時醉意醺醺,以為馬車內那道厲喝是針對自己的,輕哼一聲,揚起下巴,冷冷地盯著馬伕道,「我乃大慶血衣候,聖上欽點的辦案欽差,你一個小小的馬伕竟敢對我口出狂言,誰給你的膽子!」

青衣馬伕冷笑道,「一個最低等的亭侯確實沒什麼可驕傲的!」

正當申小甲想要再怒斥青衣馬伕幾句的時候,馬車的簾布突然掀開,身穿黃袍的朱元直跨步而出,掄起右手,啪地一下扇在青衣馬伕的臉上,寒聲道,「書院沒教你怎麼待客嗎,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青衣馬伕捂著臉,辯駁道,「四殿下,是這小子先出言不遜……」

「住口!」朱元直瞪了青衣馬伕一眼,聲音冷冽道,「什麼這小子那小子的,對我大慶堂堂的血衣侯不敬,那便是對聖上不敬,那便是對大慶不敬!你想幹什麼,要造反嗎!」

青衣馬伕立時渾身一顫,慌忙拜伏在地,急聲道,「臣下豈敢……」

「行了!再這麼說下去,倒是我成了咄咄逼人的惡霸……」申小甲煩悶地抓了抓額頭,側臉看向朱元直,懶懶地拱了拱手道,「四殿下,我剛才確實心情有些不好,說話衝了點,還望見諒則個!」

朱元直臉上的怒容迅速斂去,展顏笑道,「好說好說,是這狗奴才不懂事,仗著有幾分能耐,就不把天下英豪看在眼裡,該當教訓!」中文網

申小甲覺得

朱元直彷彿在嘲弄自己,摸了摸鼻子道,「正常的,有能耐的人都有傲氣……四殿下,你何時回城的,那兩個刺客抓到了嗎?」

「跑了一個,抓了一個。但那廝剛烈得很,死活不肯開口,只得交由刑部審問了……」朱元直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直接回答何時回城這個無聊的問題,淡淡地說明了一下抓捕刺客的情況。

申小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被抓著是誰,默默在心中為秦小明祈禱一番,瞅了一眼青衣馬伕,忽然問道,「你怎麼在這傢伙的馬車裡,也是被邀去赴宴的?他家少爺是誰啊,這麼大的面子,連你都請得動!」

朱元直微微一笑,不鹹不淡道,「是我二哥……我本來也不想去的,但聽說還邀請了你,想著趁此機會跟你喝兩杯,這才搭了順風車過來的。」

申小甲立時一驚,瞪大眼睛道,「二……二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