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欲題新詞贈嬌娘(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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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縷氣味鑽進申小甲的鼻孔之內,無盡黑色的感知世界逐漸被澆淋成鮮紅!
血,很多血,很多人的血!
火,大火,鋪天蓋地的烈火!
焦臭,血肉皮毛被燒焦的燻臭!
短短一瞬,申小甲便從這些氣味中嗅出了某一夜以及某一日的秋之肅殺!
他猛然整開雙眼,抽出背上的火刀,一步踏出,雙手緊握刀把,豎舉火刀於頭頂,內力瘋狂湧出,眼中兩道明月浮出,刀鋒一扭,怒劈而下。
刀光在下落過程中不斷暴漲,至與大地相觸時,已長達數丈。
大地頓然皮開肉綻,裂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申小甲收刀入鞘,盯著新鮮泥土之下的那一層暗紅色土壤,沉思了許久,扭頭看了看大鳴湖,舉步走到岸邊淺灘處,數了數湖岸黑泥上的腳印,忽地注意到某處有兩個方方正正的印跡,似乎應該是放過木箱之類的,兩隻手比劃一下,發現大小與之前裝著老叫花那個朱漆檀木箱子十分吻合,立時腦中閃過一道亮光,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越是細想,申小甲越是覺得那個猜測的可能性極大,當即快步跑向北潯橋,東翻西找,終於在橋頭一側尋到兩道車轍印,不深不淺,不大不小,但很清晰。
那一日的血大概有了些眉目,可是那一夜的火因何而起?
正當申小甲緊鎖眉頭沉思的時候,突然不知從何處飄來幾句婉轉的輕歌,歌聲清澈卻又帶著幾分滄桑,讓人情不自禁地與之共情。
說是曲子,其實是一首短詩。
詩名相思,乃是詩佛王維所作,全詩四句二十字,雖然簡短,但韻味綿長。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申小甲忍不住跟著哼唱起來,因為詩句很短,所以曲子也很快到了盡頭,可餘音嫋嫋,仍在北潯橋上飄蕩。
彷佛輕哼曲子那人覺察到申小甲唱和一般,小心謹慎地從北潯橋另一端走了上來,呆呆地看著橋頭的黑白短髮少年,有些悵惘,又有些釋懷。
申小甲側了側腦袋,一臉好奇地看著從橋尾走上的那人,有一絲絲意外,還有一絲絲不知所措。
如此婉轉浪漫的詩歌,竟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婦所唱,怎能不讓他感到意外!而且,這位老婦在和申小甲目光相接的一剎那,居然淌下了兩行眼淚,怎能不讓他感到不知所措!
一個女人見到某個男人之後哭了,這種事情並不罕見,天下薄情之人多如夜空繁星,但若是哭泣的女人是個年邁的老婦,這就極為稀奇了,裡面定是藏著許多故事。
但申小甲明確地知道自己和老婦絕對沒有一丁點故事,更不會有什麼狗血的事故,所以不知該作何反應。
氣氛漸漸變得奇怪尷尬,就在申小甲實在忍不住之際,老婦率先開了口,摸出一張繡帕,用力地按著眼角,輕嘆道,“哎!這人老了,流的淚都多了些,開心時會哭,難過時會哭,迎著風的也會哭……”
儘管申小甲不太相信老婦是因為迎風才流了淚,但還是就坡下驢,順著老婦的話說道,“您這年紀迎風流淚是正常的,鼻淚管已經發生一定程度的萎縮,淚液流通不太暢快,遇到冷風一吹啊,鼻淚管收縮,很容易就淌出眼淚。當然,也有可能是您罹患了慢性結膜炎、沙眼等眼科疾病,這年代不太好治療,我雖然懂一點,卻也愛莫能助,最多開些方子緩解一二。”
老婦微微一笑,笑容分外和藹明媚,就連臉上的那些褶皺也顯得好看了一些,擺擺手道,“我都是半截身子埋土之人,便是有病也懶得折騰了……你這孩子倒是個心善的,咱倆素不相識,也想著幫我瞧病。”
申小甲嘴角微微翹起,勾出一個乾淨純真的笑容,有些羞澀地答道,“小子我是聽著您的歌聲有些入迷了,覺得這樣歌聲應該多在這天地間飄揚些日子,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您,我就想到很早就過世的奶奶,心中倍感親切!”
這話前半段沒什麼,後半段就說得有些昧良心了,不論上一世,還是這一輩子,申小甲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奶奶,更遑論從老婦身上感到什麼親切。
然而老婦聽了之後,卻有些動容,眼角淌出的眼淚也更多了一些,神情激動地連說了好幾個“好孩子”,深吸一口氣,溫柔地問道,“好孩子,老身聽你口音不像是京都之人,是外來的遊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