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綁架計劃(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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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滾滾向前,途遇幾隻攔路的黑螞蟻,絲毫不作停留,無情地將其碾碎,壓進泥塵中,始終堅定地朝著京都皇宮進發。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那輛馬車的前進,沒有什麼能夠讓馬車內那位身穿明黃龍袍的的天子心生波瀾。
哪怕是一名身穿乞丐衣衫的大內密探被無數飛箭射成刺蝟,掛在某棵樹上也是如此。
馬車內的天子透過車簾的縫隙看見了那一幕,他認得那名大內密探,好像是叫凌零六,家裡還有五個哥哥和一個弟弟,都是大內密探。祖上也盡皆在天子身邊效命,算是保龍一族,如今悄無聲息地死在這片密林裡,倒是頗為可惜。
卻也是沒法子,見了不該見的事情,便是自尋死路。
想要做大事,想要成為王者,必須得心如鐵石。
大慶太祖皇帝朱遠長便是如此,高舉的屠刀敢於砍向自己的朋友,親人,以及忠心耿耿的屬下。
湖岸邊的安樂郡主朱慈曌亦是如此,在一片喊殺聲中仍舊面不改色地跪拜著,直到馬車完全消失在視線盡頭,方才緩緩起身。
馬車開始行駛的那一刻,她便對身旁的胖子僕人下令清掃現場,最先清掃的就是潛藏在密林四周的幾名祭奠護衛,以及那名大內密探。
她早就發現了那個叫凌零六的假叫花子,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殺了對方,就是想著讓馬車上的天子親眼見到凌零六變成刺蝟,這樣她才能確定坐在馬車裡的是不是自己的父親,畢竟眼見的才最實在。
而今得到了確切的答案,朱慈曌盯著那輛馬車離去的方向,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難得暢快地笑了起來。
胖子僕人滿臉是血地走到近旁,躬身道,「郡主,您該回去了,接下來毒牙死士要出來清掃自己人,場面有些不好看……」
朱慈曌淡淡地掃了一眼周圍那些還滿心期待著升官發財的禁衛兵,收斂臉上的笑意,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做得乾淨些,就像那艘消失在這裡的花船一樣乾淨,咱們要向我那位聖明的大伯學習!」
胖子僕人將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誠惶誠恐道,「屬下必不會讓郡主失望!」
「你辦事,我當然信得過……」朱慈曌拍了拍胖子僕人的肩膀,轉身走進藏在密林深處的一輛馬車,待到幾名黑甲士兵將那兩個朱漆檀木箱子搬進車廂之後,面色平靜地對戴著斗笠的馬伕揮揮手道,「走吧,這裡的風景並不美,還是京都的景觀更合本郡主的心意!」
戴著斗笠的馬伕阿巴阿巴應諾一聲,奮力揮舞長鞭,策馬疾行。
幾乎在馬伕手中長鞭落下的同一時刻,數百名蒙面黑衣人從密林四周鑽了出來,抽出腰間的彎刀,乾脆利落地割斷那些黑甲禁衛兵的咽喉。
就像秋天裡,在田野間收割麥谷的農夫,沉默,穩重,還夾著一些些喜悅。
畢竟豐收之後,總會有一頓大餐慶祝。
當然,最歡喜的還是坐在馬車內的地主,只是動了動嘴,便得到最大的收益。
這世道向來如此,幹得漂亮,不如生得漂亮。
朱慈曌坐在馬車內,對著一面巴掌大的小銅鏡檢查著自己的妝容,努力讓自己剋制溢於臉面的興奮,凡是做大事的人,必須要學會喜怒不形於色,這一點箱子裡那位大伯就做得很出色,至少要比自己的父王做得好。剛才在湖岸邊上,她父王就做得很不恰當,最起碼不應該攙扶她起身,天子就該坦然接受所有人的跪拜,包括自己這個女兒。
不!從今日開始,她就不再是他的女兒了,自己的父王就是箱子裡這個昏迷不醒的老人。
想要騙過天下人,就要先騙過自己。
朱慈曌將銅鏡收回懷裡,深吸一口氣,右手搭在裝著
自己「父王」的那口朱漆檀木箱子上,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起來,語氣輕柔地自言自語道,「他還是很仁慈了,依舊顧念著兄弟之情,否則按照我的想法,從湖底出來的只有一個人……」
便在這時,馬車忽然緩緩地停了下來,四周一片靜謐,什麼雜音也沒有。
朱慈曌立時警醒,蛾眉微蹙道,「怎麼回事?不是吩咐過你,不到王府,馬不停蹄嗎!」
四周仍舊一片寂靜,並沒有人回應朱慈曌的話,只有清風穿過樹林時發出的沙沙聲響。
一片烏雲恰巧在此時遮住了天上的太陽,光線陡然間暗了下去。
朱慈曌心中忽地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快速摸出腰間的匕首,慢慢挑開馬車窗簾,瞟了一眼空蕩蕩的密林,眉頭皺得很深了一些,厲聲道,「楊阿大,你死到哪裡去了,還不快點滾回來!」
砰嗵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在了馬車頂棚上面,咕嚕嚕地滾動起來,正好從朱慈曌挑開的車窗簾子那側掉下地面。
朱慈曌登時後背一涼,慌忙放下車窗簾子,滿臉驚恐地握緊匕首。
方才只是驚鴻一瞥,她便認出了那顆滾落的東西正是馬伕楊阿大的人頭。
胸部劇烈起伏几下,朱慈曌定了定心神,抽出匕首,撈起車簾,縮頭縮腦地鑽出車廂,立在馬車馭板上,環視密林四周,面色陰沉道,「敢問是哪路英雄好漢在此攔路做買賣?」
密林裡仍舊沒有迴音傳出,馬車的前後左右都是空空如也,只有那一顆面目猙獰的人頭昭示著這裡有大凶險。
白霧漸起,視線朦朧。
望不見前程,也看不到退路。
朱慈曌手心裡捏著一把冷汗,嚥了咽口水,眼神一寒,色厲內荏道,「本郡主乃陳留王之女,不管你想要什麼,本郡主都可以滿足你……不要在這裡裝神弄鬼了,這些小伎倆對本郡主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