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之下,有人劫道橫行,這在民風彪悍的慶國並不少見,誰的拳頭硬,誰就有道理,誰的刀夠快,誰就可以把別人的東西變成自己的東西。

大慶國力強盛,兵鋒所向披靡,無論是面對北境荒漠狼子野心的匈奴,還是南疆桀驁不馴的蠻族,都是先打一頓,再講道理,而講的道理自然是大慶自己的道理。

走過路過,絕不放過。大慶的軍隊充滿著江湖土匪氣息,以戰養戰,很多將軍在招募士兵的時候,甚至會優先錄用那些山林裡的大盜,然後再用各種手段炮製一番,使之變成懂得聽從軍令的小兵。

強盜,在慶國已然成為一個相當熱門的職業,很多人在走投無路之後,都會幹起這項無本買賣的生意。

所以,當老曲看到攔在馬車前,手裡拿著刀槍棍棒的黑衣人時,並不感到意外,誰讓他選了一條街面上沒幾個人的道路呢,沒什麼人走這條道,一定是有沒什麼人的道理。

老曲選這條道本是想悄無聲息地回到醉月樓,此刻卻遭遇匪人劫道,多少有些鬱悶,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屁股從昏迷的馬伕身上挪開,跳下馬車,摸了摸焦躁地用蹄子踩踏青石板的黃馬,擠出一張笑臉,看向那幾名高矮胖瘦各異的黑衣人,客客氣氣地拱手道,“各位大爺攔截在此,有何貴幹啊?”

“你是豬嗎?”其中一個拿著朴刀的胖子譏諷道,“這都看不出來,我們當然是要打劫!”

老曲面皮抽動一下,努力保持著臉上的笑容,拱手道,“不知幾位是哪條道上的兄弟,小的在江湖上也認識幾個朋友,若是有相熟的,就不要大水衝龍王廟,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放心吧,這裡沒人跟你是自己人!”手持長槍的瘦子冷笑一聲,用長槍指了指腳下的街道,“我們兄弟就是在這條道上混飯的,紗比街四小龍是也!”

一旁端著弩箭的矮子白了瘦子一眼,將弩箭對準老曲,扣動扳機,厲聲道,“跟他廢話什麼,直接幹!早些做完這一票,咱們好去煙雨樓喝花酒!”

咻!一根箭矢激射而出,直直地射向老曲的心口。

老曲微微一嘆,滿臉無奈地側身躲過箭矢,動作瀟灑輕鬆,如同在和孩童戲耍一般。

咄!箭矢深深地扎進車身右側木板上,發出像擊鼓般沉悶的撞擊聲。

靠著左側內壁的申小甲立刻直起身子,往馬車中央位置挪了挪,盯著右側穿透木板的三稜錐箭頭,嚥了咽口水,縮著脖子道,“聊都沒聊幾句就開打,不會又是衝著我來的吧?小爺的魅力這麼大嗎?”

桃娘嗤笑一聲,眼神不屑地吐出幾個字,“膽小如鼠!”

“我這不是膽小,是惜命,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每個人的命都只有一條,一死萬事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等著小爺去辦呢……”申小甲乾咳一聲,“再說了,有老曲在這裡,也沒我的用武之地啊!”

楚雲橋不以為然地呵呵一笑,撩開車窗的簾子,瞟了一眼外面的情形,蛾眉緊蹙道,“奇怪……紗比街什麼時候冒出了個四小龍,這條街不是歸獨眼黃老大管嗎?”

恰巧此時,幾名黑衣人中握著一根鐵棒的高個子也望向馬車,瞧見了撩開窗簾的楚雲橋,頓時雙眼放光,興奮道,“兄弟們,這一趟賺大發了,馬車裡的是煙雨樓雲橋姑娘,據說有人豪擲千金,也未曾能與雲橋姑娘共度春宵,咱兄弟今天可以好好品嚐一番雲橋姑娘那矜守多年的丰韻了!”

其餘幾人聞言立刻也望向馬車,隨即個個就像打了雞血一般,面色潮紅地乾嚎一聲,各自擺開架勢,爭先恐後地奔向馬車。

正當老曲打算出手讓這幾個長得有些歪瓜裂棗的黑衣人清醒清醒的時候,一個公鴨嗓音在幾名黑衣人身後響起,“忒!兀那幾個夯貨!光天化日,竟敢在月城為非作歹,還對雲橋妹子起了歪心思,簡直罪該萬死!”

幾名黑衣人當即止住腳步,回頭看向那名不知何時從街道某個角落鑽出來的肥胖少年,目光從少年滿身的金銀珠寶上掃過,問出了和老曲心中一樣的疑問,“你丫誰啊?”

“呵!站穩了,本少爺就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拳打南山斑斕虎,腳踢北海混江龍,月城城主之子……”肥胖少年伸出五根指頭都戴著黃金戒指的右手,扶了扶額頭的劉海,刻意加重語氣吐出最後兩個字,“沈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