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時代好像並不這樣,死的是山匪,官府根本不會大力追查兇手,所以死了,也便是死了。若是被人知道,還成了英雄了。

天色快黑的時候,兩人已到了今晚休憩之地……一處規模與福田鎮差不多的鎮子。

鎮上只有一間叫迎客樓的客棧,看起來十分簡陋,可是對於此時的蘇嬋來說,卻覺得如同天堂一般。

兩人一人要了一間上房,蘇嬋馬上要了洗水,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她總感覺身上有血腥味,那味道一直隱約地飄在鼻尖,整個人都不好了。

瓏煙此時也把身體浸在了木桶裡,她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可是睫毛還在微微起伏著……往下看去,她的脖頸以上光滑如玉,可是往下,肩膀與後背滿是刀疤劍痕,甚至還有若干燙過的痕跡,這些殘傷舊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瓏煙閉上眼睛,腦海裡想著蘇姑娘的話:“住手!放開她!”

這個女人居然為了自己這麼一個下人來拼命……她難道不知道,自己跟那群人,毫無勝算的可能嗎?

瓏煙搖了搖頭,心底的冰冷卻緩緩淡去了半分……

而蘇嬋,卻經歷了一個噩夢之夜。這一天晚上,只要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那具身首分離的屍體,有時候就在眼前,有時候又突然出現在了身後,嚇得她驚醒了幾次。

最後索性不睡了,爬起來點亮了油燈,披著一件外衣瑟瑟發抖直到天明。

天亮的時候,瓏煙敲門而入:“走吧,我們上路吧。”

上路……蘇嬋埋怨起來:“咱們可不可以用一個稍微吉利一點的詞?”

瓏煙看她一眼,冒出一句:“過於矯情。我在樓下等你。”

蘇嬋吐吐舌頭,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她掏出銅鏡看了看,發現自己眼下有重重的黑圈,眼睛也泛著血絲,看起來跟鬼似的,憔悴極了。

她拎了包裹下樓,在一樓與瓏煙吃起了早飯。這一家的早飯還不錯,小米粥熬得軟糯,饅頭也鬆軟可口,帶著絲絲的甜味,蘇嬋一口氣喝了兩碗粥,吃了兩個大饅頭,撐得肚子圓才停下。

瓏煙的飯量倒是一樣,她對食物貌似不算講究,只要能吃就行。

兩人正要離開時,門口進來兩個中年男人與她們擦肩而過,其中一個嘖嘖出聲:“晏都那事可是真的?茶館先生的話,只怕有水份。當今聖上,不是醒了嗎?”

“醒?”那人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極低:“醒是醒了,可是身體卻是日薄西山……走吧,我們到那邊去說。”

走到門口後,蘇嬋小聲地說:“晏都最近又有什麼變化嗎?”

瓏煙卻好像不太關心政事:“沒打聽過。”

蘇嬋抬頭看了看天空,順著太陽的方向找到了北方,晏都就在北方,不知道晏都的事變,會不會影響到段凌霄,她垂下眼瞼,心裡滿是擔憂。

兩人坐著馬車,慢慢經過街道,前方,有一行官兵緩緩而來,其中一個手裡拿了張畫像,正在向路人打聽著什麼……瓏煙警惕地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