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沉靜,正拿了一把小鑷子細心擺弄著手裡的首飾,窗外的陽光灑了進來,為那張英俊的側臉披上了一層金光。

靜姝呆呆地站在那兒,直到他抬起頭來,對著自己微微一笑,就是這麼一個笑,靜姝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

可是她一直是安靜沉穩的性子,所以並未表露出來,臉微紅地行了個禮,快步下了樓,訂了銀鎖後回了嬸嬸家。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了了,可是三天之後,七寶閣送來了之前訂的銀鎖,送貨的人居然是之前三樓的那位金匠。

他送了東西后,對靜姝的嬸嬸說,店鋪最近有優惠,願意多送他們一把銀勺。

原來,王百川在看見她的第一眼,也不知不覺地淪陷了,之後在掌櫃那裡打聽到了她的動向,於是鼓足勇氣,親自走了這麼一趟。

這一來二去的,又多了幾次來往的機會,最後王百川便知會了家裡,央了媒人前去趙家提親了。

趙家本不願意,自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嬌滴滴地養著,自是不願意嫁給一個金匠了。

可是王百川很執著,靜姝自己也樂意,靜姝的叔叔嬸嬸也對這個謙虛溫和的男人頗有好感。

所以這樁親事也就這麼成了。成親之後,王百川一直在清溪縣做事,靜姝留在福田鎮的老宅子裡照顧婆婆。差不多六年的時間,均是如此。

王百川與她的感情一如既往,雖然沒有之前濃烈了,可也仍是相敬如賓、和和美美。

可是婆婆王氏越發苛刻刻薄,動轍咒罵抱怨,與從前判若兩人,靜姝每次想著百里之外的丈夫,都是隱忍著,不願意讓他為難。

這次去蘇家做事,靜姝有些忐忑,因為答應之後她才發現清風鏢局的武沅文竟叫嬋兒嫂子……

百川提過清風鏢局,說是之前因為貨品的事情,與他們有些衝突,當時鬧得厲害,以後也是誓死不相往來的。

所以自己去蘇家教書的事情,一直也沒敢告訴百川,生怕他知道了會生氣,這是讓靜姝為難的一件事。

當天晚上,她熬到了三更,燒水給婆婆洗完腳之後,悄悄地找出鎖鎖好了院門,這才回屋睡覺。

……

而蘇嬋這天晚上又是寫書到了三更,然後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洗漱之後,悄悄去了一趟陸秀才家。

地址是昨晚向靜姝打聽到的,她沒驚動任何人,更別進屋,就躲在院牆外側悄悄觀察了一番。

陸家的房子也是破破爛爛的,與桃源村的姑姑家有得一拼,院子裡也是飄出了一股苦澀的藥水,從院牆看過去,能看見竹竿上搭著的幾件舊衣服。

雖然破舊,但是洗得乾乾淨淨,壞了的地方也細心地打好了補丁。再看院裡的東西,也是歸置得整整齊齊。看來陸秀才的母親,倒是一個賢惠持家的女人。

過了一會兒,蘇嬋看見陸秀才抱著書卷與筆墨出來,一位滿臉病容的中年婦人跟在身後,一個勁地囑託:“那藥莫再拿了,我胃病已經陳年舊疾,看也看不好的。別浪費了銀子,你多攢些,早些回書院吧。”

“娘,我知道了,你好生休息,別做事了,更別繡什麼花樣,一切有我呢。”陸秀才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