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叔將這些東西用草繩子綁好了,放進了蘇嬋的揹簍裡:“路上慢些,帶著個孩子,你也是不容易。”

蘇嬋感激不已:“嗯,我還好,聽小花說,你們天天寅時就起身了,殺豬拉到集市上賣。這才辛苦呢。”

馬叔感嘆道:“是啊,不過我們這種行當,是最不入流的,犯了許多殺戒,連科舉都不讓參加的。以前老二小的時候,我送他去私塾,人家都不收……”

蘇嬋沒吱聲,馬屠夫又說:“我家老二最近魔怔了,每天喪著一張臉,也不與我們說話,也不知咋了。”

蘇嬋汗顏,心想自己與馬二哥的事,他家裡人應該都不知道吧。只希望他早點想通,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蘇嬋與馬叔告了辭,又去市場逛了一圈,沒有發現醋與鹼這些東西,看來要洗豬下水,只有想別的辦法了。

末了接出了窩頭,她意猶未盡,對著後院大喊:“小哥哥,下次我還來!”

蘇嬋問她:“你們玩了些什麼?”

窩頭嘻嘻笑著:“哥哥舞劍,我給他指點,哪裡有蒼蠅就往哪裡刺。”

小孩子的遊戲總是各種幼稚,蘇嬋聽著好笑,忍不住建議起來:“你們可以捉迷藏、玩老鷹捉小雞或者玩老狼老狼幾點了。”

“娘,咋玩?”窩頭一臉好奇:“幾點是什麼?”

“嗯,就是時辰的意思……”蘇嬋解釋起來:“在我以前住的時候,地方是另一種計算方式。”

兩人一邊走,一邊小聲地交談,說起話來,回村的道路也似乎近了許多。

到了村裡,蘇嬋讓窩頭先回去:“我要去洗洗豬下水。你去給我拿點粗鹽和草木灰來,就是灶膛裡的那些。”

蘇嬋很少喊她幹活,可這孩子一向積極得很,她有一股熱情地想要保護蘇嬋的願望,所以這會兒聽了吩咐,興高采烈就去了。

河邊有兩人村婦在洗衣服,拿了皂角用力揉搓,再拿了棒槌敲打,時不時地響起歡笑聲來。

看見蘇嬋過來,其中一個顴骨高高的女人撇撇嘴,一臉嫌棄地看著她的揹簍:“你這是什麼東西這麼臭?”

另一個站起來看了看,捂著鼻子驚呼起來:“髒死了,揹簍裡全是豬肚子裡的東西。”

“天啊,臭死了,我們往上游走吧,一會兒把衣服都燻臭了!”

兩個婦人端了木盆迅速走人,走到很遠的地方交頭接耳地嘀咕了起來。

蘇嬋懶得管它們,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把豬內臟倒了出來。這些東西馬叔沖洗了一遍,可是仍有許多血水,要好好清洗才能吃。

窩頭很快跑了過來,手裡抱著一隻木罐子和一簍子的草木灰……一路跑,那些草木灰就從簍子的縫隙裡掉了出來,而她渾然不覺,仍是跑得很帶勁:“娘、娘,我弄來了好多!”

走近了才看到窩頭滿臉都是黑灰,像是整個人鑽進了爐灶一樣,蘇嬋覺得好笑,指著河水說:“你自個兒照照,都變成烏鴉了。”

她接過東西,蹲在地裡清洗起來。大腸和豬肚翻洗乾淨後,加上草木灰揉搓,直到腥臭味全部散去後再用粗鹽揉搓洗淨。

豬心用小刀剖開,反覆擠壓,把裡面血水衝乾淨後再用鹽搓揉沖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