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吟倚在院中的葡萄架下的軟榻上,懷裡抱著一碗玲瓏剔透的龍眼葡萄,一顆一顆的塞進嘴裡,樣子說不出的愜意享受。

入夏的天氣,外頭已有些悶熱,但難得今天沒了太陽,天色陰下來,院子裡吹著習習涼風,她看著這難得涼爽的好天氣,忙命了人摘了幾串葡萄,洗乾淨了擺在她臥著軟榻旁邊的案几上,捻一顆吃一顆,一邊吃還不忘玩心大發的將嘴裡的葡萄籽和葡萄皮對準著吐進旁邊擺著的一個琉璃盅裡。

碧嬈急驚風似的從前廳衝過來,遠遠看到她就扯著嗓門乍呼呼的叫起來。

“小姐,不好了!”碧嬈話音方落,人已一陣風似的飄過來了。

蘇墨吟嘴裡含著一顆葡萄,有些疑狐的看碧嬈,但她深知碧嬈這冒冒失失的本性,所以聽到她那一席話卻沒有太大反應,掀了掀眼皮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問道:“你家小姐我好的很。說吧,又聽了哪家的八卦要說與你家小姐我聽了。”

碧嬈看蘇墨吟無甚反應,喘著粗氣一拍大腿道:“這回是真有事,還是小姐你的人生大事,蕭家的人來向小姐下聘了。”

蘇墨吟含在嘴裡的一顆葡萄險些咕隆一聲囫圇吞了下去,她趕忙將懶洋洋的身子支起來,吐了嘴裡的葡萄,將手裡的碗往旁邊一放,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訝然:“什麼!”

她驚叫一聲,一下子從軟榻上跳起來。

碧嬈看她終於有了反應,趕忙點頭如搗蒜的道:“真的。人就在前廳與老爺說著話呢。小姐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蘇墨吟這下算是徹底傻眼了,她雖知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呀。只是這一訊息來得太快,快的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消化這個令人震驚的噩耗。

好一瞬她才垮著一張臉,耷拉著腦袋,一託下巴苦大仇深的長嘆道:“看來你家小姐這回是真不好了。”

蘇墨吟沉吟一瞬突地跳起身,一溜煙就往前廳衝去,不管碧嬈說的是真是假,她覺得自己必須去探探虛實,那蕭家遷離帝都鎮守在漠北都十年了,怎會突然被詔令回京了。

她心裡帶著疑狐,偷偷摸摸的摸到後堂,隔著門簾她豎著耳朵聽動靜。

蘇父蘇謙和難得像今天這般高興,眼角眉梢都帶著掩不住的興喜。廳裡上座分別坐著蘇父蘇謙和和另一個眉眼英挺的中年男子,年紀與蘇謙和不相上下,遠遠看著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與氣勢。

蘇墨吟眯著眼睛看著,雖十年未見,但她卻一眼就認出了堂上的蕭離,堂堂的定遠大將軍,果然是蕭家來人了呀。

蘇墨吟嘀咕一聲,心裡不由的沉了沉,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抬眼無意識的去看落座在下面的人,只是他的位置挑的有些不巧,背對著她,蘇墨吟抬眼看過去,卻只能瞧見對方那一方後腦勺。

但是挺拔的身形加上那錦衣華服的年輕裝扮,不用猜也知道堂下坐的又是何人。

她覺得有些氣悶,也不知十年沒見了,那蕭煥雲可還是十年前那可惡的模樣,這般一想蘇墨吟氣的咬牙,腦子裡驀地就想起十年前,兩人訂下婚約的那一幕。

那時蘇謙和還是蕭離帳下的副將,只因那時父親在戰場上為蕭離擋下了一箭救了他一命,蕭離為感救命之恩,便提議兩家永結秦晉之好。

蘇墨吟那時只是個孩提,不過七八歲的年紀。而蕭煥雲已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小少年,那時候蕭離指著蘇墨吟對著蕭煥雲道:“煥兒,等墨吟長大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她日後可就是你的妻子了。”

蘇墨吟那時懵懂,自然不明其中的深意,只是蕭煥雲不客氣的一席話,她卻記憶猶新。

他指著她的臉,眉頭鄒成一個疙瘩冷冷道:“她這麼醜,娶回去會被別人笑話的。”

若是換了現在,蘇墨吟定要衝上去與之拼命,可是那時候,她聞得蕭煥雲那毫不客氣的一席話,竟然沒出息的抱著父親的腿大哭起來,只覺得原來自己在別人眼裡是個十足的醜八怪呀。

蕭離和蘇謙和呵呵大笑,只當那蕭煥雲一席話是童言無忌,只有蘇墨吟記得,覺得當年蕭煥雲那一襲傷人的話分明是有意在羞辱她,所以她對那個蕭煥雲當真沒有什麼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