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高望重的族老假公濟私,冒險打回的魚獲只當口欲。搭上性命幫助鎮裡奪來糧食的父親,竟然淪落到要和一隻狗爭食。

漁人憤怒,屈辱,恨不得衝出去和他們拼命。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在他出生之前,孃親做過一個夢。夢見一隻白老虎跳進了肚子裡,威風凜凜厲害的很。

所以他的名字就叫虎子,希望像那隻白老虎一樣。

虎子終歸沒有衝出去。

從小他就不像老虎,反倒像貓一樣乖巧。不與人爭,逆來順受。做事情膽子很大,可與人交往卻很怯懦。

他有膽量去江上打漁,但不願對抗鎮上的族老。尤其想到病榻上的父親,心底那股戾氣又被壓了下去。

虎子回家,推開房門。

床榻上躺著一箇中年男人,不難看出是一個很壯實的漢子。但是現在卻很虛弱,喘一口氣都要廢好大的力氣。

“虎子?”男人聽見門響,虛弱的叫了一聲。

“爹,是我。”虎子揉了揉臉,走到床榻前一臉憨笑。

“又打漁去了?”男人問。

“白天去,沒事的。”虎子輕鬆道,“隨隨便便撒了一網,就帶回來一簍魚呢。叔公很高興,一會兒送白粥過來,免得爹咽不下那些硬饃。”

“就算是白天也是很危險的,你不知道那些東西的厲害……叔公怎麼能讓你……咳咳……”中年男人有些著急,劇烈的咳嗽起來。

“爹,你彆著急,是我自己要去的。”虎子連忙把男人扶住,“我只有出去打漁,才能從叔公那裡拿到藥。叔公說了,你的病不嚴重,再吃幾副就能好了……”

“叔公的藥……”男人嘴唇抖了抖,眼中閃過一抹憤怒。

那所謂的草藥,虎子不知道,他再清楚不過。吃不死人,也治不了病。平時湖弄也倒罷了,可拿來誆他兒子出去冒險,實在是過分了。

“我去找叔公。”男人不想說出真相讓兒子失望,但也不能由著這件事繼續。

可他的身體實在是虛弱的厲害,一著急更是引發了急症,直接暈厥了過去。

“爹,爹!”虎子嚇壞了,連忙扶著男人躺下。摸了摸手腳額頭,臉色更是難看。

面板冰涼冰涼的,顏色還有些發青。

這是老毛病,不會危機性命。本來已經多年沒犯了,受傷才導致復發。可現在這個時候,卻很是麻煩。如果被人看到,多半會鬧出大事來。

從床下取出一個瓦罐,放到爐子上點火溫藥。正著急的扇風,想讓火更旺些。房門吱呀一響,那個婦人拎著個陶罐走進。

“虎子,又熬藥呢啊。”

“啊……哦……”虎子一驚,回身把父親的被子蓋好。

“這是新熬好的白粥。”婦人把瓦罐遞過去,嘴裡絮絮叨叨,“現在家家都是黑豆硬饃,這白米是真沒有多少。為了給你弄這些粥,老爺子在家裡快挖地三尺了……”

“多謝叔公和嬸子……”虎子接過瓦罐,手背的青筋有些明顯。

“哎,大兄弟,我這過來你也不打聲招呼。”婦人奔床榻走過去,順手去掀杯角。“身子越虛越得起來動動,可不能光在床上躺著……”

虎子一驚,連忙阻攔,“嬸子,我爹現在睡下了,不方便說話。”

還是晚了一步,拉扯間被子掀開。婦人更是有意無意的,碰到了男人的額頭。

“呀,這麼涼?還有面板……”

“老毛病了。”虎子勉強笑了下,“嬸子,您是知道的,別多心。”

“嗯,不多心,不多心……”婦人往門外退著,笑的也很僵硬。到了門口,轉頭就跑,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虎子表情陰鬱的嚇人,眼睛一閃一閃的不知在想什麼。默默的繼續溫藥,好了之後就一勺勺的吹涼餵給父親。

過了不大一會兒,外面變的嘈雜起來。更有人大聲叫喊,讓虎子和他爹出去。

虎子不聲不響的喂完了藥,然後擦了擦手走出房子。

房子外面佔滿了人,大多是拿著武器的青壯。帶頭自然是族老,後面跟著兒子和兒媳。

“叔公,帶這麼多人來我家是做什麼?”虎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