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男人呆愣愣的看著文竹郡主,就像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似的。

之前他只知道這是個活人,是個來四陰山找死的女道士。似乎有那麼點本事,竟然能讓四陰鬼將親自動手。

至於是什麼來歷是什麼身份,他不關心也不在乎。

不在乎長什麼模樣,不在乎是男還是女。他只想看到這人會怎麼死,只想看到她死前的絕望和恐懼。

在四陰山這些年,日夜與鬼魅為伴,忍受孤獨和飢餓。沒有什麼比看到他人的痛苦,更能讓他感到愉悅。

可是當木符上的氣息傳導過來後,就像被什麼給喚醒了。神智清醒目光清明,看清了文竹郡主的模樣。

“道術妙法萬千,不如至親一願。”

蘇青站在雲端俯視,神色間帶有些許欣慰。

心念所致來到四陰山,給文竹郡主一次生的選擇。但並非像之前一樣賜下妙法,而是把機會完全給了這父女二人。

給的文竹郡主那枚平安符,只是一個單純的願力載體。文竹郡主單純為父親而來,木符便會收攏她的願力。但能否發揮作用,卻不是文竹郡主來決定。

作為這份願力的目標,若是內心還在意親情血緣,便會洗去嘈雜塵囂,被親人的祝福喚醒。可如果絕情絕性或是為慾望怨念遮蔽,便如同陰陽兩界一般遙遠。

骷髏男人心有思親卷戀,因此被喚醒了過來。

之前是不人不鬼的四陰山囚徒,現在已是那個敢於算仙的魏太子。

“這張面孔,這張面孔……”

魏太子沒有見過文竹,但覺這張面孔似曾相識。

“像,太像了……”魏太子喃喃自語。

眉眼五官很像當年的太子妃,臉型輪廓則和他年輕時頗為神似。

“你到底是誰?”魏太子問。

“玄心正宗,三代弟子。拜入宗門之前,是魏國的郡主。”文竹郡主也注意到魏太子的變化,頓了頓後,又道,“我叫文竹。”

“文竹,文竹……”魏太子嘴唇抖動的厲害。

“我離開家的時候,太子妃已有身孕。我對她說,照顧好自己和胎兒,以及親手種下的那幾盆文竹。府裡值得我牽掛的,只有這三樣……你……你……”

魏太子慘白的臉上有了血色,乾涸的眼眶裡似是又有了晶瑩。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驚恐的發現,青色絲線已經到了文竹郡主腳下。

“住手!住手!你想幹什麼!給我住手!

”魏太子瘋狂大叫,掙扎著要從石縫中衝出。無論如何都衝不出來,保持著一個怪異的扭曲姿勢。

阻止他的不是石頭縫隙,而是一道無形的牆壁。

他被限制在一個很小的空間之內,只是剛好墜落在當下的地方。不管有沒有那塊巨石,他不可能離開半步。

“她沒有碰觸到掛墜,並沒有犯四陰山的禁忌。”魏太子大叫,“你不能殺她,你沒有理由殺她。”

鬼將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幽幽道,“入四陰山便是犯忌,到此處便是死罪。無論是否碰觸仙寶,都要付出代價。本將的所作所為,豈是你一介囚徒所能置評。”

魏太子原本很是焦急,可突然被鬼將的話點醒。

鬼將現在是絕對的強勢地位,弱者的哀求或是倔強者的抗爭,都沒有絲毫的意義。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情緒上的宣洩。

魏太子眼睛閃了閃,突然開口道,“敢問將軍,你現在是誰?”

這個問題很是有些突兀,但鬼將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四陰山的主人,百萬軍魂的統帥。”

“不,這只是你的一個身份。”魏太子似是在嗤笑,“你是滯留人間的一縷亡魂。”

“那又如何。”鬼將不以為意,青絲繼續逼近,纏上了文竹郡主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