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千里正要繼續說,發現道士還站在旁邊。感覺奇怪的同時,更是一陣惱火。

徐金鱗也看了道士一眼,心中生出一陣警惕。

先前這道士來的時候,他自然也有注意到。但被竇千里驅趕之後,便以為這人走了。沒想到說了半天話,竟然還在身邊站著。而說話兩人,好似誰都沒注意。

如果是在地聖乾洲,滅口的心思都有。不過想到這裡是青洲,還是不要橫生枝節為好。

“道長,請您離開。”徐金鱗瞄著道士的眼睛,“我們酒後閒談胡言,道長不必往心裡去。”

道士說:“小友身懷大氣運,非是池中物。這位先生印堂發亮,亦是鴻運當頭。不過大運必有大劫,貧道有意為兩位化解。若是願意,可隨貧道去一個地方。”

徐金鱗瞅著這個道士,忽然覺得心裡砰砰跳。本能就想答應,可又覺得太奇怪,便忍著沒有開口。

竇千里則是一臉不耐煩,直接扔出一錠銀子。“錢給你,化解用不著,別妨礙我們喝酒。”

道士接過銀子,看了一眼竇千里,道:“事不過三,沒有下一次了。”

竇千里翻了個白眼。“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快點走。”

道士笑了笑,將銀子放回桌上,轉身離去。

兩人看著道士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街道人群之中。

“這些江湖術士,真是越來越沒熘。”竇千里視線轉回徐金鱗。“剛才咱們說到哪了?”

“十四塢。”徐金鱗道。

“哦,對了,十四塢,和你就是在那碰見的……按照你剛才說的這些,你在乾洲簡直就是太子。那為什麼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會是個被抓起來的囚犯?”

“侯伯伯在我回乾洲的第十年就去世了,後來的當家人是劉堅。”徐金鱗攥緊了拳頭。

“劉堅有和郭叔叔一樣的暗疾,妄動真氣會減少壽命。但他和郭叔叔不是一類人,他不想苟且的活著。想在有限的生命裡,儘可能多做一些事。侯伯伯在的時候,還能壓制著他。可侯伯伯去世……”

“這個人我聽過。”竇千里皺眉,“他應該是死了吧?”

“是死了,算是死在我父母手上。”徐金鱗道,“侯伯伯去世當年,他就帶人攻進回燕鎮,想要佔據斷湖水壁,江湖由此大亂。其他掌門人閉關,我父母出面調停……”

徐金鱗咬了咬嘴唇,倒了杯酒仰頭喝下。“劉堅假意接受調停,以祭奠侯伯伯為名,騙我父母前去。卻在暗中設下埋伏,將他們誘入獸音石穴。劉堅力竭而亡,我父母也再無音訊。”

“孩子,這就是江湖。”竇千里嘆了口氣,幫他滿了杯酒。“但我還是不明白,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我想請您收我為徒。”徐金鱗道。

“滾!”竇千里沒好氣。“你那個仇,我可沒本事幫你報。”

“劉堅死了,我現在沒有仇人。”徐金鱗道。“包括十四塢,我雖然被他們一直關著,但心中並無恨意。”

“那你父母呢?”竇千里問。

“獸音石穴據說是仙人所留,爹孃在裡面未必會死。”徐金鱗答,“有朝一日重回乾洲,我定會把他們救出來。”

“隨便你幹什麼,都別指望我。”竇千里給出建議。“可以去找你那些閉關的叔伯,他們哪一個比我差?”

“他們不行。”徐金鱗表情平靜。“如果我回去的時候,他們都會是我的敵人。我不能用乾洲的武道,去改變乾洲的江湖。”

竇千里眨了眨眼,拿起酒壺聞了聞。“這酒沒多烈啊,這就喝多了?”

“乾洲從來就沒有安定過,無論是幾十年前傳說的浩劫,還是幾年前的劉堅,他們都不是動亂的原因。真正的根源,是江湖。”徐金鱗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

“我父母和幾位叔伯,曾經以為憑藉他們的力量,能夠維護天下的安定。可他們忘了,他們代表不了所有人。而且他們之間,也並非沒有競爭。胡伯伯急於求成參悟斷湖,就是不想居於人後。”

《金剛不壞大寨主》

竇千里道:“青洲也有江湖。”

“不一樣。”徐金鱗道:“乾洲是武者的天下,刀劍決定一切。明明和青洲的底子差不多,卻連個像樣的城市都沒有。青洲江湖爭名奪利,但不會像乾洲一樣影響天下。”

竇千里古怪的看向徐金麟:“你小子,該不是想在乾洲立國吧?”

“想過,但是太難。”徐金麟道,“在乾洲的歷史上,不是沒有人嘗試過,只是都失敗了。因為乾洲是江湖人的天下,沒有任何一個門派能容忍王朝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