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自知身體康健,體內的五毒真氣雖不易控制卻不會害了性命,看來這姑娘以為他不會醫術,想趁機敲詐他一番。

“姑娘此話當真,我不過有些頭暈眼花,怎麼就時日無多了。”陳景言之鑿鑿,顯然不信她說的話。

姑娘卻故作高深,“你不懂醫術自然看不出其中毛病,待本聖女給你開個藥方子再針灸幾次,包你藥到病除。”

陳景接過藥方看了一眼,不過是胡亂開了幾味無毒無害的藥材,想必此人根本不懂醫術。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說罷陳景起身要走,又被那姑娘叫住。

“喂,記得到東巷裡第三戶人家尋我,需搭配針灸才能痊癒。”

陳景雖不想理會她這個江湖騙子,卻也作揖道謝後再行離開。

天色漸晚,打油村口的“聖女”和身旁的小跟班收拾了攤位走在回家的路上。

其實二人本是姐弟,從小家境貧苦,缺衣少食。

娘嫌棄家裡太窮早就跑了,二人一直跟爹生活在一起。

而前段時間町縣鬧饑荒,爹又把他倆賣了換糧食,好在姐姐機靈帶著弟弟逃了出來,不然早被人牙子打斷手腳丟在街上要飯去了。

回家路上,薛子岑對於姐姐今日的行為迷惑不已,“紫蘇姐,我記得你一向只讓有錢人家的病患到家裡針灸,為何今日會讓那個窮小子也上家裡來?”

紫蘇瞥了他一眼,洋洋得意地嘲諷道:“你才比我小一歲怎麼腦子就這麼不靈光!不是穿了件破衣裳就是窮人,你看他站立時肅立筆直,幹農活的人哪會像他那般挺直腰板?”

“可要是他真的身無分文豈不白白浪費我們的精力?”

薛紫蘇一想到陳景作揖的模樣便滿臉期許,“那不能,要相信你姐姐我的眼光。”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全是在算計如何坑蒙拐騙,才好借月影教聖女的名聲撈取更大利益,未曾察覺身後有一道黑影閃過,將二人的陰謀詭計聽得一清二楚。

此番前來頌州沒有見到真正的聖女確實令人失望,但久尋未果的陳景心中已經釋然。

天色已晚不宜動身回都,好在周兄曾在此處留有別院,只能今日借宿一晚明早再行出發。

翌日清晨,陳景牽著馬匹走在街道上。

路過東巷時發現裡面擠滿了人一片譁然,有人氣勢洶洶地衝進屋內摔毀東西,有人撿起雞蛋菜葉就往窗戶裡邊扔去。

陳景突然想到昨日那個騙子自稱住在東巷第三戶,如今看來想必是東窗事發了,無辜受騙的百姓自然要上門來討個說法。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陳景輕嘆一聲繼續前行,卻聽到人群中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

“砸得好!”

是永寧的聲音!

“永寧!”陳景奮不顧身地擠進人群四處尋找,他堅信自己不會聽錯。

忽然晃過一道女子的身影從人群中擠出,朝著巷外的街道去了。陳景舉步維艱地擠出東巷,追著身影的方向迅速跟上。

跟到一處路口,那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陳景左右張望依舊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心灰意冷地垂下目光。

“快追!”

身後傳來一陣劇烈的腳步聲,陳景回頭一看,是昨日打油村口的那個假聖女正落荒而逃,身後緊跟著七八個大漢手持木棍死死追趕。

驚恐萬分的薛紫蘇瞧見陳景站在前方,兩眼放光地衝上前去拽住陳景衣袖,苦苦哀求道:“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陳景雖厭惡她謊話連篇,倒也不至於見死不救,拉起她縱身一躍跳上高牆,轉眼間消失在幾個大漢面前。

為首的男人咬牙切齒,對著牆壁破口大罵,“搭救這個爛心腸的賤人你也討不了好!”

“死丫頭你聽著!如今你弟弟已經被我們抓了起來!倘若明日之前你不乖乖上陶府謝罪,我就拔光他的牙齒,再挖了他的眼睛,讓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一番恐嚇後壯漢氣急敗壞地離開此地,失了魂的薛紫蘇跪倒在地一蹶不振。

“多行不義必自斃。”

陳景留下話後轉身離開,卻被薛紫蘇一把抱住右腿嘶聲力竭地哀求,“少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他落在陶家人手裡一定會死的!”

無論陳景如何勸解她都不肯鬆手,一個勁地賣慘講述自己的遭遇和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