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蟲蟲從面甲和頸甲的銜接處,扯下一支箭,狠狠扔在地上,然後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長矛,奮力投向外的一名阿速軍士兵,將後者推下馬背,牢牢釘在了地上。

下一個瞬間,一枚凌空而至的鏈球,正中他的面門。錢蟲蟲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轟然倒地。

“阿蟲——”董自海跑上前攙扶,卻只扶起了一具頭顱破碎的屍骸。

他大聲哭喊著,從血泊中撿起另外一根長矛,奮力擲出。然後不管不顧地跑到另外一具袍澤的屍體旁,從後者手中奪過另外一根長矛,舉起來,身體後仰,當作標槍再度投向敵軍的戰馬。

數枚鏈球同時砸中他的身體,以防禦力而著稱的新式板甲擋住了鏈錘的尖刺,卻無法卸掉鏈錘上面的力道。

董自海張開嘴,噴出數片破碎的內臟。然後揮舞著短刃衝出車牆,擋在了一群高速本來的戰馬前,宛若一個身穿銀甲的天神,頂天立地。

這一刻,他的身影永遠的凝固在青史當中。

“隊長——”

看到錢蟲蟲和董自海戰沒,眾長矛兵雙目欲裂,扔出手中的天雷火藥管,火藥管不夠的,拿起長矛朝外面的騎兵擲去。

六名阿速騎兵被長矛射中,慘叫著落馬。更多的鏈球從下一波騎兵手中飛出去,砸到長矛兵身上,造成同樣數量的傷亡。

仗打到這種地步,已經完全成了意志力的比拼。

一方憑著祖一輩,父一輩做強盜做出來的驕傲,不肯輕易放棄。另一方則憑著求生的本能和一年的嚴苛訓練,苦苦支撐。

張狼他們這邊的傷亡已經逼近三分之一,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死亡或者重傷,即便是輕傷,也波及了內臟和骨骼,今後能重返戰場的機會無限接近於零。

先前整齊的隊形,早已千瘡百孔。

又一波阿速騎兵疾馳而來,高高地揚起手臂。

“擲!”

張狼親自帶領十名臂力出眾計程車兵,將手中長矛迎面向他們投了過去。

一丈四尺長的長矛刺破空氣,發出尖利的呼嘯聲。像穿豆腐一樣穿破鐵甲,將四名阿速騎兵牢牢地釘在了戰馬的脊背上。

受了傷的戰馬連蹦帶跳,將騎兵小隊的陣形攪得七零八落。即便如此,仍然有三名阿速騎兵將鏈球投進了車牆後,將一名躲避不及的長矛兵砸得當場氣絕。

擋在所有他前方的刀盾手立刻側著身體,將盾牌舉過了頭頂。緊跟著長矛手將矛舉直,以左右四十五度角來回晃動。位置稍稍靠後的擲彈兵則低下頭,用鐵盔的頂部對準斜前方。

“擲彈兵,攻擊前進!”

忽然間,張狼扯開嗓子大叫一聲,將點燃手雷的引線,用力向下拋去。

靠近前線的阿速士兵被殺得肝膽俱裂,拉扯著韁繩努力避讓。

從側面迂迴上來的其他阿速騎兵,則被這些膽小鬼擋住,好不容易衝起一點兒的馬速,不得不再度放慢,以免與自己人撞在一起,活活被馬蹄踩成肉醬。

轉眼之間,七百多名紅巾軍戰士已經殺入了阿速騎兵的深處。就像一頭衝進羊群的老虎,四下張開血淋淋的大口,每一次牙齒開合,都引起一片絕望的哀嚎。

“避開,避開,往上繞,繞到他們身後!”

那日鬆氣得全身血漿都湧到了腦門上,撞開擋在自己前面的騎兵,大聲命令。

二十幾步的距離,又是逆著山勢,戰馬根本無法將速度提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