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趙城縣的莫日根幾乎動用了所有的身家來填飽霍邑、靈石、岳陽三縣達魯花赤的胃,好不容易餵飽這三個貪得無厭的傢伙,莫日根還得面臨縣衙裡縣尹張二河以及主簿陸行賢的試探,氣得莫日根牙咬切齒,整天在自己的別院中咆哮不已,罵著這幾人人的名字。

縣衙裡一下子空了許多職位,縣尹張二河和主簿陸行賢變得更加忙碌,對於他們來講,這生活痛並快樂著。

看起來是官府圍剿山賊慘敗,但知道內幕的兩人卻異常竊喜。

原因很簡單,莫日根為了堵住這兩人的嘴,把衙門裡的一切事務都放手給了他們。

事務和權利並存,也就是說莫日根將自己的權利下放,再也沒心思去幹涉他們倆的決策了。現在的莫日根只想安靜地等待大都的調令,離開趙城縣這個鬼地方。

至於黑山嶺,莫日根只想說忘了它吧,什麼狗屁的逆賊太子,不是早就讓他砍了腦袋掛在城樓上了嗎?

黑山嶺上只有幾百個為非作歹無法無天的山賊強盜,沒有什麼大聖餘孽,他也從來沒進山剿匪。

背黑鍋的只能是鄭茂才和吳涼遼,按照莫日根送給州府的奏摺,這兩人貪圖剿匪之功,貿貿然帶著幾百個士兵前去黑山嶺剿匪,結果遇上雪崩,將士兵們都葬送在深山裡,犯有瀆職貪功冒進的罪名。

陣亡計程車兵家屬得到朝廷的撫卹,莫日根沒有貪下一毫一厘,因為他生怕事情再生變化,恨不得趕緊平息這事。

可是他並不知道,這一大筆撫卹金經過縣尹張二河和主簿陸行賢的手,就少了一大半。

叫苦連天計程車兵家屬只能咬著牙,將血水往肚子裡吞,無處伸冤。

與他們相比,更不幸的是鄭茂才和吳涼遼的家人,前者有一妻一妾,一兒一女,妻妾兒女都被關進大牢,不日發配。結果關進大牢沒兩天,就只有四具冰冷冷的屍體被扔進亂葬崗裡,四具屍體很明顯看出鞭打欺凌姦淫的痕跡。

吳涼遼只有一子,妻子早年病逝,他也沒續絃。那孩子只有七八歲大小,在得知自家老爹死在雪崩下,官府還要治他罪後,就直接揹著個行囊出逃了。

很難想象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能獨自一人在這樣的世道活下來。

一番折騰後,趙城縣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靈石縣,一處高掛李府牌匾的別院中,怒發須張的阿魯溫將手中的彎刀緩緩地舉起,順手拿起了桌上的白布,慢慢地擦拭起來。

刀上的血跡消失,刀身恢復鋥亮,刀下的人,屍首分離。

“處理下,莫留下痕跡,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讓延瑞那孩兒知道,不然莫怪老夫無情!”

阿魯溫眼神平靜,平靜如同死海,對身旁顫顫巍巍的侍從吩咐道,轉身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許久許久,裡面傳來狂風暴雨般的咆哮聲,整個李府如同一頭憤怒的蠻虎,時刻準備擇人而噬。

……

在慶功宴上喝得東倒西歪的有窮寨山賊,並不知道他們最大的俘虜已經被人放走了。而那個細作也如同莫日根所料,並沒有放出地牢裡的其他人,仍然默默地待在有窮寨中。

灌倒了所有人的王鼎,終於有了點醉意,被他精餾提純過的黃酒,雖然比不得前世的烈酒,但還是有幾分勁道的。

王鼎在樊二攙扶下,晃晃悠悠地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他以前的小竹樓早就成廢墟,現在去的地方正是他的新房。

如果在清醒的狀態下,王鼎肯定會拒絕的,但現在一舉挫敗了元軍圍剿的王鼎,意氣風發,膽氣正足。加上迷糊著,腳底下也有些飄,就直接送進了。

前世風流並不下流,多情並不濫情的王鼎,醉了之後只想找個溫暖的地方大睡一覺。

或許是繃了許久的心絃也終於有了舒緩的時候,王鼎開始胡言亂語了。

撒酒瘋這種事他無論清醒與否都做不出來,但醉酒後開始絮絮叨叨唸叨著亂七八糟的事,想來也沒幾個。

醉酒有四重境界,一是滿臉通紅雙眼迷茫不說話,二是不管別人說什麼都微笑稱是,三是舉起酒杯就是豪言壯語兄弟大哥,最後就是王鼎這樣的。

吳梅花早就知道王鼎喝得伶仃大醉,瞧著胡言亂語的王鼎,嘆了口氣,忽地瞪了樊二一眼,嘴裡埋怨道:“你們也真是的!不知道他酒量不行嗎?還死命灌他!”

樊二心中大呼冤枉:“皇后娘娘你也太會睜眼說瞎話了吧!陛下哪是酒量不行啊?整個有窮寨就沒幾人喝得過他,就連那麼烈的黃酒都是他折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