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小顧,你今天怎麼回事?一直在走神,你這剛過實習期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檔案,正式工作可不比實習期啊,你這要是出錯,可是會被扣工資追責的。”

開口者是一中年男人,面板有著太陽長時間照曬所留下的黑紅色澤,他有些不滿的瞧著坐在辦公桌對面的年輕人,雖然是有些不解與失望,但中年男人的脾氣顯然不錯,並沒有因為顧盼明的走神而開罵,讓他直接滾蛋。

老李無奈的放下手上的工作資料,他的動作有些輕柔之意,倒不是因為他是一個愛惜書籍之人,只是工作習慣而已。

“也不是我說你,你實習期的時候表現得不是很好麼?工作認真,腦子靈活,和研究所的大夥都有說有笑的,你看看你這些日子,一幅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的模樣,你的私生活沒人干涉,但你不能因為作息影響到工作啊,你知道你能來這裡上班有多麼來之不易麼?我不說城外了,就是城裡,古文化研究員這也是一群人打破頭都想擠進來的香餑餑。”

三戰後的一百年多年,物資相對緊缺的避難都市裡,像是古文化研究員這樣的非體力文職工作,相當於近古時代坐辦公室的悠閒白領,努力一下成為金領也不是大問題。

可以說,靠著一點好運和學識,顧盼明能夠獲得這崗位,實屬是祖墳冒青煙了。

如果還能在廢土上找得到他祖墳的話。

也難怪老李會被他這兩週來逐漸下滑的狀態給氣得吹鬍子瞪眼。

“李叔,我沒有……”

平心而論,也不能怨老李是苛責的上司,因為聲音喑啞喉嚨好似已經滴水不沾許久的顧盼明,此刻的賣相確實是有些糟糕,雖然乾淨但卻隱約透出青白之色的臉龐,頭髮也有些油膩,看起來有好幾天沒有洗了,估計使勁抖一抖能來一出未若柳絮因風起,也就那雙眼睛很清亮,亮得不像是一個精神不振的熬夜人會有的眸子。

老李在顧盼明試圖辯解或者說狡辯前就抬手打斷他。

“別說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也懶得繼續訓你了,給你放半天假,你自己清醒清醒,明天要還是這樣,我就申請把你調離研究所,你愛去哪去哪待著。”

“明天……不用明天,今晚就能見分曉了。”

抱起工作資料離開辦公室的老李並沒聽見顧盼明的低聲自語,他摘下眼鏡渾身全然放鬆的靠在了椅背上,感受著研究所內帶著一絲絲涼意的空氣從鼻尖滑過,腦子裡想的是,這種見鬼的日子終於是要熬過去了!

這兩週,他吃不好睡不香,不管做什麼都彷彿是坐如針氈,哪怕是在最安詳的夢裡都會被無端的驚嚇給拽回現實,不規律而無端的驚悸宛如看不見的夢魘,持續而隨機的摧殘著顧盼明的精神。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快從神經衰弱發展到被害妄想症了。

雖然說避難都市居民的精神壓力都挺大,官方統計平均每個月都有幾十人因為種種原因而出現精神問題,但顧盼明一點都不希望自己成那幾十分之一。

半天假,正好給他充足的時間回住處做眼保健操,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沒錯,做眼保健操。

兩週來他做的最多的事情,風吹不動,雷打不停,就是做眼保健操,這個近古時代所流傳到今日的普世古術。

這件事起因為顧盼明兩週前收到了一個包裹。

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以為是物資分配所錯送的東西,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代面對大自然的饋贈,顧盼明決定昧著良心拿了這個包裹,如果裡面的東西自己能用得到就偷偷用,要是用不到就轉到地下黑市去換自己能拿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