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你怎麼還在這?”朱富貴等劉警官走後問。

趙小棠急切的看著朱富貴,“朱大哥,我爹孃怎麼樣了,他們還在我家盯著麼?”

朱富貴被小棠看得臉上發熱,聽小棠的問話,為難起來,支支吾吾不肯說。

朱富貴越不說,小棠越著急,“你不說,我自己回去看。”

怕小棠回家再進狼窩,朱富貴脫口而出,“你娘死了!”

趙小棠瞬間感覺五雷轟頂。

“你說什麼?不可能,怎麼可能,我早上走的時候娘還好好的,才一天的功夫,你騙我!”趙小棠邊哭邊往家跑。

朱富貴一把拉過她,“小棠,你娘是被那幫人給氣死的!他們沒見到你就進你家一頓砸,你娘那身子早就空了,經這一嚇……”

“我爹呢?”趙小棠厲聲問。

“他們把你爹揍了一頓看管起來了。”

小棠情緒開始失控,“你們為什麼不報警,不讓警察來抓他們?”

朱富貴神色黯然,“警察來了,但是他們偽造了一份你爹欠錢的證據,上面有你爹的手印,最後警察也不管。”

趙小棠推開朱富貴,跑回家。疤臉正坐在他父親常坐的太師椅上等他。見到趙小棠,好像早就預料到她會回來,好整以暇道,

“喬爺讓我買副好棺材給你娘,你可真是好福氣,哎,我話還沒說完呢!”

趙小棠心繫母親,不願聽他廢話,她一進門就見到了母親的靈堂,哭喊著撲過去,

“娘,您這是怎麼了,早上還好好的,您別嚇女兒,您起來好不好。”

老趙頭鼻青臉腫的歪在地上,“不是讓你走麼?你回來幹什麼!”

“爹,你的臉……他們打你了?女兒不跑了,女兒再也不跑了,女兒不想讓您再捱打。”趙小棠爬到渾身傷痕的老父身邊,啜泣著。

老趙頭無可奈何的嘆著氣,那張皺的像黃菠蘿樹皮一樣的老臉上刻滿了絕望。

他窮了一輩子,倔了一輩子。

年輕時他養過一頭四肢健碩、神采奕奕的黑毛驢,那驢不僅漂亮,還懂人話,幹起活來從不偷懶。那驢還救過老趙頭——應該說是小趙的命。年輕時候的老趙頭騎著驢走在山坡上碰到土狼,小趙受驚從驢背上滾了下來,是黑毛驢尥蹶子用它的鐵蹄敲碎了土狼的腦殼!這是條把狼打得落花流水的神驢!他把那頭驢當兒子,做最好的豆餅給他吃,哪怕自己吃不飽。可惜他這頭恩人神驢被失去理智的饑民吃了!他像發了瘋一樣拿著刀衝進分驢肉的人群裡給他的驢報仇,結果砍傷了好幾個,自己也被送進大牢裡!

在大牢裡他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拒不認罪,哪怕十般酷刑全用在他身上,讓他渾身血肉模糊,讓他昏死過去,他也在替他的驢申冤——我的驢是天上的神驢,你們卻把它給吃了,你們有罪,你們都得下地獄!

從牢裡出來時,腰桿筆直的小趙真就成了佝僂瘦小的老趙了!可他仍不服氣,他靠著自己那祖傳的做豆腐手藝征服了所有人的胃,娶妻生女。

在闖關東的路上,他九死一生,也差點成為路邊的凍死骨。在遇到狼群的時候,他又想起了他的神驢!他感覺他被他的驢附體了,拿起火把把狼群嚇退了,他再一次活了下來。

經歷過這麼多,他都沒有怵過,沒有失去過信心,但是現在,在老伴兒的靈前,在一幫流氓地痞的威脅下,他居然絕望了!

疤臉在院裡聽到了小棠的話,抖著二郎腿說,“哎,這就對了嘛!小棠,你跟著喬爺就能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在一堆臭豆子裡泡著了!”

趙小棠抽抽搭搭的不說話,老趙頭還陷在回憶裡。

疤臉感到無趣,下了最後通牒,“喬爺說了,今天準你給你娘守靈,明兒一早接你去我們喬爺的府上!你洗乾淨了等著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