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一個裝卸工人因體力不支將貨物掉進了水裡。

一個五大三粗的連毛鬍子拿著鞭子使勁抽打這名闖了禍的工人。

“沒用的廢物,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那捱打的工人竟然一聲不吭,連求饒都沒有。

“嘿,倒是個硬骨頭!爺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賤骨頭硬還是老子的鞭子硬!”

連毛鬍子又掄開膀子抽了二十多下,直到有人提醒:

“黑爺,這小子不動了,八成是死了!”

連毛鬍子這才氣喘吁吁的收手,指著地下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人:“把他扔江裡吧!呸!真是晦氣!”

說罷,又朝他的後背吐了口痰。心中暗罵:看來今天這一身晦氣,只能找兩個窯姐給去去了!

等連毛鬍子及其手下走後,被他們扔下去的那個人又從水裡爬了出來。

他游到岸邊,仰起頭。劍眉星目,挺鼻薄唇,鬍子拉碴,稜角分明,赫然就是帶著夜襲私奔的孫文宇!

他怎麼會到這裡?曾經氣宇軒昂、徒手能搏熊的勇士如何淪落到任人魚肉的下場?

孫文宇艱難的爬到岸上,大口喘著氣。

曾經虎背熊腰的壯漢如今成了瘦骨嶙峋的病貓癩狗。他的動作很緩慢,往前爬一步都要喘半天。眼睛呆滯空洞,彷彿像個水鬼一樣從水裡爬出來這一舉動就像蘋果落地、日夜交替一樣,是本來如此,而非出於自我。

一位富家千金路過,許是一時動了惻隱,遠遠扔過來一塊大洋。孫文宇將大洋牢牢的攥在手裡,抬頭說:“多謝。”

可那富家女已走遠,他連人家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

手裡那個冷冰冰毫無溫暖的大洋又給了孫文宇活下去的希望。哪怕非常微弱,那也是希望。

三碗炸醬麵下肚,孫文宇才感覺活了過來。

炸醬麵攤是一對年輕的小兩口經營的,兩人相敬如賓。女的手被扎出了血,男的捧住她的手指放進嘴裡,又說著自責的話,將她推進屋說什麼都不肯讓她再幹活。

看著他們,孫文宇想起了葉子。

葉子做的炸醬麵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面。

他們一路從薩哈連出發,到了旅順口。本來計劃是買兩張船票到上海,可是第一次見到海的兩個人實在有些興奮,於是停下來瀟灑恣意的遊山玩水、揮霍情慾。

“上海也不一定多好,聽人家說,夏天的時候梅雨不斷,衣服都溼了吧唧的,被子都能擰出水來,容易起溼疹,癢得人抓心撓肝的睡不著。不如俺們就留在這裡吧,不冷不熱的,也不潮。”

激情後,葉子依偎在孫文宇懷裡呢喃細語。

“聽你的,你說在哪就在哪。”孫文宇緊緊摟著懷裡的人。

“俺們擺攤賣炸醬麵吧,你不最愛吃俺的肉醬麼?以後天天做給你吃,就怕你吃夠了。”

“俺媳婦的炸醬麵俺一輩子也吃不夠!但是俺不想你那麼累!咱有錢,咱要開就開個至少四個幌的飯店,僱上十個八個夥計,天天聽你安排!你啊,就坐在前臺,他們有偷懶的,你就罵他們,平時就數錢……哦,除此之外,你還有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孫文宇滿臉憧憬,嘴角揚起幸福的笑容。

葉子好奇的問:“什麼事情?”

“當然是給俺們老孫家傳宗接代,生十個八個孩子。”

葉子羞得把頭埋下去,用柔弱無骨的酥拳敲打孫文宇那結實紅亮的胸膛,噗嗤笑道:

“你把俺當成老母豬了嗎,還十個八個!”

“咋能那麼說,你是顆好白菜,俺才是豬。”

葉子被逗得咯咯笑。

血氣方剛的孫文宇春心蕩漾,翻身將葉子壓在身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