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長輩們都喝得七葷八素,根本沒有人管他和齊桑柳。

他們便一人一箭,認認真真把鐘錶的彩頭射中。

“好啦!你一個,我也有一個,只要拿出來,大家就知道我們是好兄弟了!”小毛頭開心地將鐘錶放到齊桑柳的手中,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沒想到,齊桑柳卻是將鐘錶放到他的手中,搖了搖頭。

“桑柳?你不喜歡這塊嗎?”小毛頭想了想,就將自己的那塊鐘錶放到他手中,“那我把我的這塊給你好了。”

“裕山哥。”齊桑柳搖了搖頭,說道:“這個鐘錶,我以後都用不著了,我要走了。”

那時候,小毛頭也和賀錦兮一樣,以為齊桑柳只是到了時間,該睡覺了,就拍了拍他的肩說:“那你把你的哥哥們叫出來,他們出來了,我才能放心讓你走。”

“不是。”齊桑柳坐到了旁邊,看著小毛頭眼中滿是傷感:“我走了,以後都不會出來了。”

小毛頭的手一抖,鐘錶就落了地,蓋子掀開,滴答滴答的聲音混在了此起彼伏的打鼾聲中。

小毛頭:“你為什麼不出來了?是我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了嘛?”

“不是。”齊桑柳嘆了口氣,說,“我覺得不能再出來了,大哥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我要是再出來,他很可能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小毛頭的眼淚就掉下來:“可是這麼久了,都沒事……”

“就是因為太久了,所以問題才越來越嚴重了。”齊桑柳也跟著哭起來,“那天我去找你,看到十姐姐在看醫書,還有你們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

聞言,小毛頭大吃一驚:“那些話,你是說……”

“那天你跟十姐姐在書中發現,若想治癒離魂症,必須要原主的意志足夠強大,才能逐一消除其他靈魂,變成正常人。那天你們還說,若是無法消除其他靈魂,大哥極有可能被吞噬,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齊桑柳流著淚,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本來就是佔了大哥身體,多活了這麼長的時間,我不可以貪心,所以我就得離開了。可是……那時候我很不甘心。”

齊桑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大哥小時候因為身份特殊,從未暢快自由得玩耍過,又因為這奇怪的病症,更是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心中的遺憾和不甘越積越重,他便是這遺憾和不甘的產物。

自從他出現之後,就被前頭的幾位哥哥姐姐壓制著,彷彿又重新過了一遍大哥小時候的日子,於是這不甘和遺憾便與日俱增,而他也逐漸強大。一直到……封裕山的出現。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人願意和他成為朋友,是真的將他當做是七歲的孩童看待,有好吃的想到他,有好玩的想到他,就連闖了禍,也不忘抓他一塊兒背鍋。

而真正讓他了卻遺憾的便是這幾日,賀姐姐放寬了對封裕山的約束,還派人保護他們。封裕山便帶著他去了許多他不曾去過的地方,還有小後院的人們,也如侄子般護著他。

這些時日,他得到了大哥小時候不曾得到過的溫暖,了卻了心中最大的遺憾。

“可是……可是我只是想讓你開心,我並不想你走……”小毛頭拉著齊桑柳的手說,“桑柳,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沒有走,我只是長大了!”齊桑柳用力地擦了下眼淚,“這段日子的所有經歷,都會成為大哥的記憶,我長大了,就是大哥的樣子,你……你還可以……”

“不可以,你長大了,我還沒長大,大人和小孩是玩不到一塊兒的!”小毛頭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就這麼消失了,哭得稀里嘩啦的,止都止不住。

“我會跟大哥說的,以後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裕山哥,你不要哭,嗚嗚嗚……”齊桑柳和小毛頭抱頭痛哭。

小毛頭哭著哭著,也不知道何時睡過去。等醒來時,就看到自己的兩隻手都拿著一塊鐘錶,鐘錶的蓋子上各自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裕山哥永遠是桑柳的大哥!”

“桑柳和裕山哥永遠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