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叢之中劇烈地顫動起來,一個大傢伙呼之欲出。

陸絕反應迅速,瞬間從地上起身,拉著駱蟬衣遠離那片樹叢。

駱蟬衣從順手地上摸起一塊石頭,舉起來瞄準那個方向。

顫動一點點逼近,直到一隻手撥開了那樹叢,半張臉顯露了出來。

竟是一個人。

那人長著茂密的絡腮鬍子,眼角堆積著經年累月的皺紋。

他身上穿著獸皮製成的大襖,肩上斜跨著一張巨大的弓箭,腰間掛著箭簍子,是個獵戶。

獵戶看到他們並不意外,只是臉色十分沉重,顯然就是循著聲音找過來的。

他完全走出樹叢,站定打量著陸絕二人,冷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嗓音濃重而渾厚。

駱蟬衣神色微松,手上的石頭也放了下來:“大叔,我們是過路的。”

“過路的?”獵戶老銅鐵一樣黢黑的臉上露出狐疑之色,側頭地點了下身後的樹林:“這裡哪有路,來這裡做什麼?”

“本想……打點野味。”駱蟬衣笑了笑:“既然這片是你的地盤,那我們就不打了。”

獵戶冷哼一聲,用一種“不知好歹”的眼光的瞪著他們:“野味沒有,只有野獸!”

陸絕見他一臉嚴肅模樣,並不像再開玩笑,便問道:“什麼野獸?”

“沒人告訴你們嗎,這片山林早就封了,要不是我們老哥幾個這幾年日日看守,指不定還有多少條命送到這群惡狼的嘴裡。”

狼?陸絕與駱蟬衣對視一眼。

“趕緊走,還吃野味,指不定誰吃誰呢!”獵戶厲聲道。

駱蟬衣立刻答應,又問道:“大叔,你們看守在這裡,行人是進不去,可那群狼要是下山來怎麼辦啊。”

獵戶斜了她一眼:“兩三年前,那群畜生是想下山,當時福星鎮的家家戶戶都燃起篝火驅逐,它們便逃回了山上,幾次下來,它們佔不到便宜便不再下山了。”

駱蟬衣點了點頭,又頗為感慨道:“這山下千家萬戶都過上了太平日子,可你們卻日日守在這裡,著實是辛苦了。”

聽到她這樣說,獵戶那黑沉的臉出現幾分緩和之相:“這活換旁人也做不來,我祖上就是獵戶,這套弓箭還是我爺爺親手做的……看住這群畜生,不光是為別人,我一家老小也住山下。”

陸絕道:“為什麼不直接將它們獵殺了。”

獵戶聞言,登時吹鬍子瞪眼,滿臉的鬍子彷彿都立了起來:

“說得輕巧,你當那是什麼,是你家菜板上的魚?認你殺任你剮,那是狼!吃人肉喝人血的畜生!能困在這片山裡就不錯了,你願意賠上性命去冒險?”

見他越說越激動,吐沫橫飛,駱蟬衣只好賠笑了兩聲:“是是,能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獵戶將臉一扭,朝他們一擺手:“趕緊走!”

陸絕與駱蟬衣對視了一下,只好沿著來路走回去。

可還沒走出多遠,陸絕突然極其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伸出一隻手攔在駱蟬衣身前:“不好,是他們。”

駱蟬衣停下腳步,也抬頭看過去。

只見遠處黑濛濛的夜色中,幾個提著燈籠的黑影,正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幾乎在同時,對方也發現了他們,迅速加快了腳步,朝這邊奔來。

駱蟬衣只覺腦殼疼,這真的是前有猛虎,後又豺狼。

哪個更可怕呢?相比之下還是狼群好點,畜生只是畜生,而有的人狠起來,是連畜生都不如的。

駱蟬衣當機立斷,對陸絕道:“進林子。”

不謀而合。

二人快速奔向樹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