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向快人快語,此時倒是有些扭捏起來,她有些難為情地看向陸絕:

“你知道我孃家是沙虎縣的,那邊蝗災鬧得厲害,這不,剛剛託人帶信過來,人手實在不夠,我回去幫幫忙,就是……”

她低下頭看了眼還在吃東西的胖妮:“那邊亂糟糟的,帶上她,太不方便,你們看能不能幫忙照看胖妮兩天,這孩子跟你們也親近……”

她是個寡婦,胖妞一歲多時,他爹就病死了,這些年都是她一個人帶著孩子。

陸絕沒立即答覆,轉頭看向駱蟬衣。

駱蟬衣想了想:“蝗災,一般大旱年頭才有。”

女人認同地一拍手掌:“說的就是,今年那邊的雨比油還金貴,莊稼收成本就少得可憐,現在又都喂蝗蟲了!”

“靠人力能滅幾隻蝗蟲……”駱蟬衣看了一眼陸絕,意味深長道:“一場大雨就解決了呀。”

女人聞言直撇嘴:“雨哪是說下就下的,我又不是老天爺。”

駱蟬衣抿嘴一笑,拍了下陸絕的肩膀,對女人道:“你可以找他啊,他最擅長的可不是看孩子……”

女人一臉懵。

駱蟬衣面露神秘,壓低了聲音道:“他會求雨!”

女人愣了一下,看向陸絕,很快又荒誕地笑了出來。

陸絕什麼樣她還不瞭解嘛,每天除了幹活,就是和他師父一樣和大樹打架。

他會求雨?還不如說毛驢會爬樹呢。

陸絕聞言也一驚,看向駱蟬衣,深黯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

他知道她指是什麼,可是他從來都只是一味的避雨,從沒想過求什麼雨。

明明是倒黴透頂的一件事,怎麼從她口中說出,就像是一種得天獨厚的本事。

“明個一大早我就動身,胖妮就託付給你們了……胖妮,你過來!”

女人只把駱蟬衣的話當做一句玩笑,轉頭去把桌旁舔盤子的胖妮拽了過來,蹲下身子開始囑咐。

胖妮一聽可以和陸絕呆在一起,高興地拍著兩隻小肥手,轉著圈歡呼了起來。

駱蟬衣立刻湊上前去,對女人道:“你不信是吧,你就沒想過,他哪來的那麼多銀子還給你們。”

女人抬頭看向她,這件事她還真想過,於是站起身,湊到駱蟬衣耳邊道:“不是入贅給你們家了嘛!”

她想來想去,這是最合理的解釋,雖說陸絕是個沒聲的悶葫蘆,但長得模樣,潘安在世也未必比得上他。

她家胖妮小的時候就認吃,根本不黏他,直到那小妮子能分出美醜,就像長在他腿上了似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陸絕這次回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說他一眼不眨就還清了債,光看他身上的那身黛青色緞子料的厚長袍,一看就是新做的,定值不少錢!

駱蟬衣眼睛微瞪,這大姐可真有想象力,幸虧說到這裡了,不然陸絕走後,全村人都認定他是給人當贅婿去了。

“格局……太小。”駱蟬衣感嘆地搖頭道:“那都是他求雨掙來的。”

女人盯著駱蟬衣,目光裡盡是懷疑,半晌道:“那現在讓他求一個嘛。”

駱蟬衣驚訝地挑了挑眉:“還求一個嘛!你當那是隨便求的啊,擺陣焚香,打表上疏,要不是看在鄰里鄉親的份上,他都未必會管。”

女人有點被駱蟬衣唬住了,轉頭瞄向陸絕。

卻見他把碗筷都收拾到了一旁,把兩臂金貴的綢緞袖子挽成皺巴巴的大卷,開始熟練的洗碗。

果然,陸絕還是陸絕,她實在有些難以相信。

“那……讓他跟我去沙虎縣,試試。”女人遲疑道。

駱蟬衣故作考慮了一會,有些勉強的點了點頭:“嗯,我去和他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