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頂著一身寬大的蓑衣站在他們面前,雨水落在蓑衣上,迸濺出細碎的雨花,巨大的雨笠緩緩抬起,露出了一張灰暗乾癟的死人臉。

“孫眠!”

陸絕著實驚了一下,護著駱蟬衣又向後退了兩步。

駱蟬衣也感到奇怪,上下打量著孫眠,此刻他不珍惜最後的時間與宋柔廝守在一起,怎麼跑來這了?

“怎麼了?”她看著孫眠,沒有出聲,只用口型問。

自從冥界這一遭,孫眠在心中視他為神,她的一舉一動,孫眠都格外注重,知曉她心中有惑,便立刻想上前去向她解釋:“我是……”

陸絕卻將傘一橫,隔在他身前,那把傘就像一個張開翅膀的屏障,任他怎樣就接近不了駱蟬衣。

陸絕緊緊盯著他,冷聲質問道:“你是人是鬼?”

孫眠看向他,遲疑片刻沒有答,只說:“我與陸姑娘說幾句話。”

陸絕手中的傘沒有絲毫的鬆懈,反而身子挪向駱蟬衣前面,將她擋得嚴嚴實實。

他盯著孫眠的臉,探究地打量著:“你沒死?”

陸絕雖這樣說,可他知道絕無可能,是他親自把孫眠從水裡撈上來的,是死是活他再清楚不過。

而且眼前的此人,面目腐敗可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活人。

“陸公子。”孫眠突然鄭重地叫了他一聲。

他放棄了接近駱蟬衣,而是無比嚴肅地看著陸絕:“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柔兒嗎?”

陸絕眉心微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從前看不上你,更說明你跟我不是一種人,應該是個好人,宋家二老又那麼看重你,把柔兒託付給你,我也可以瞑目了。”

陸絕的眸色更深了,緊緊盯著孫眠,沒有作聲。

駱蟬衣的臉從陸絕肩頭露出了,朝著孫眠誇張地擠皺了眉頭。

聽聽他說的是什麼鬼話,他可以瞑目了,等同於大白天的告訴陸絕,他就是一個鬼,回來給自己的心上人安排終身。

她瞪著眼,口型道:“回家!”

孫眠有些錯愕,又看了眼陸絕,猶豫了起來。

駱蟬衣臉色冷了下來,威懾地看著他,又一字一頓重複道:“回家!”

孫眠見到她臉色變了,雖說十分不情願,卻不能違抗,況且所為之事不是別的,是柔兒的終身幸福。

他暗自咬了咬牙,退後一步,直直地對著陸絕跪了下去。

見狀,陸絕瞳眸微震,手中的傘也不自覺地漸漸鬆弛,轉頭看了眼駱蟬衣。

駱蟬衣也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孫眠。

這人現在怎麼了,怎麼見誰跪誰!

而孫眠看到駱蟬衣的表情後,本人也是一臉懵,不是她讓他“跪下”嘛!

“你這是做什麼?”陸絕垂眼看著他:“起來,把話說清楚。”

如今跪已經跪了,況且他此時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早已顧不得顏面。

孫眠只看著陸絕問:“現在可不是扭捏的時候,我再問一遍,你到底喜不喜歡柔兒?”

陸絕一時之間完全想不通這件事,但見他神情如此嚴肅,還是認真地回答了他:“我對宋小姐從沒有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