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

素問乍聽此語,不禁有些呆了,過了許久,方才大叫一聲,撲入平凡懷中,叫道:“傻小子,果然是你。”平凡微微一笑,緩緩點了點頭,素問悲喜交集,望著身前少年,一時之間,竟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良久良久,二人方才分開,素問挽了平凡,盡撿些沒要緊的話說,平凡始終靜靜聆聽,並無半分不耐神色,柳寒汐一旁見了,搖了搖頭,緩緩走了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寒汐忽然回了轉來,對平凡說道:“平師弟,掌教真人找你呢,還不快去。”平凡一聽,慌忙起身,伸手在素問肩頭一拍,道:“好妹子,你先回去罷,我去去就來。”素問點頭應了。

當下柳寒汐拉了平凡,徑往玄玄真人所居的那幢三層小樓行去,入得樓來,玄玄真人已在房中等候,與他在一起的,還有一老一少兩名道人,那老道滿頭白髮,精神矍鑠,平凡並不認識;那名少年道人,卻是平凡舊識,蜀山派的萬劍一。

玄玄真人見了二人,淡淡一笑,說道:“這一位是蜀山派的輕雲師叔,這一位是萬劍一道友,你們還不行禮。”柳寒汐、平凡趕忙稽首行禮,輕雲老道、萬劍一起身還禮。

禮罷歸座,輕雲道人呵呵一笑,指著平凡說道:“玄玄師伯,這孩子便是平師侄罷,聽說他年紀輕輕,已是貴派八大真傳弟子之一,曰後成就,想必不可限量。”玄玄真人擺了擺手,說道:“輕雲師侄過獎了,這孩子修道未久,心志未堅,可莫要慣壞了他,倒是劍一這孩子天資過人,用功有勤,他曰蜀山之中,必定以他成就最高。”輕雲道人乾笑兩聲,忙道:“不敢,不敢。”然而顧盼之間,頗有自得之色,顯然也深以萬劍一為傲。

雙方閒話一陣,輕雲道人方才收起笑容,正色道:“玄玄師伯,方才小侄拆閱劍符,收到玉真這孩子的傳書,信中言道,魔門弟子已然大舉出動,分頭向我正道門派下手,師伯貴為崑崙掌教,統領天下道門多年,不知師伯有何主意。”

玄玄真人聞言,緩緩點頭,沉吟道:“師侄莫慌,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輕雲道人一聽,登時變色,起身道:“玄玄師伯,如今魔門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難道咱們還要束手待斃不成。”

“師侄莫急,請坐。”

玄玄真人聽了,也不生氣,袍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輕雲道人,緩緩坐回蒲團之上,玄玄真人收了法力,道:“輕雲師侄,我看此事沒這麼簡單,咱們還是謹慎一些,莫要中了敵人的詭計。”

“呸,什麼詭計不詭計的。”

輕雲道人哼了一聲,冷冷的道:“玄玄老道,我知道,你早就看我蜀山派不順眼了,這次你遲遲不肯派人相助,便是想要藉助魔門之力,剷除我們蜀山一派,到時候你們崑崙便可坐享其成,再也沒人能威脅到你們正道領袖的地位了,是不是。”此言一出,眾人盡皆愕然。

“師叔,話不能這麼說。”

萬劍一回過神來,趕忙一拉輕雲道人衣襟,跪倒在地,磕頭道:“掌教真人,我師叔心繫本門安危,一時情急,口不擇言,還望真人原諒。”輕雲道人怪眼一翻,一把扯住萬劍一身子,起身道:“劍一,你別求他,這人道貌岸然,其實是個見死不救,自私涼薄的偽君子。”萬劍一急道:“輕雲師叔。”

輕雲道人昂然站立,直直的瞪視著玄玄真人,大大咧咧的道:“玄玄老鬼,我知道我本事和你差得太遠,如今我得罪了你,你有本事的就殺了我,皺一下眉頭的,不算好漢。”萬劍一道:“師叔。”

輕雲道人回過頭來,大聲道:“劍一,他們崑崙已經打算坐視不理了,你再求也是枉然,你輕雲師叔一生寧折不彎,若不是為了本門安危,何時向別人低過頭,他救也罷,不救也罷,大不了咱們蜀山派與魔門惡鬥一場,死也要死得英雄些。”萬劍一聽在耳中,只覺答應也不是,反駁也不是,一時之間,心中矛盾無比。

玄玄真人瞧在眼中,不由得暗暗搖頭,嘆道:“輕雲師侄,我幾時說過不幫你們,你何必發這麼大火。”輕雲道人哼了一聲,給他來了個不理不睬,玄玄真人搖了搖頭,說道:“輕雲師侄,你說此番魔門大舉進襲,他們要對付的,固然有你們蜀山派在內,難道就能放過我們崑崙麼,你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就這麼妄下結論,又豈是修道人的氣量。”輕雲道人歪起了頭,仍是不理不睬,然而神色間已然緩和許多。

玄玄真人苦笑一聲,續道:“輕雲師侄,你心急師門之難,這也是一片好心,老道也不來怪你,可是你們蜀山有難,我們崑崙何嘗沒有,自從十萬年前一役,,玄明師兄死於血河以來,我們崑崙派與血河宗的恩怨就沒有一天停止過,如今,玄寂師兄不避危難,親往血河鎮守;玄妙師弟艹演護山大陣,也從無一刻懈怠;放眼崑崙,除了老道以外,還有哪一個是那天羅尊者的對手。”輕雲道人默然片刻,問道:“難道你就不能親自出手,把他們救出來麼。”

玄玄真人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要對付一個天羅尊者,以老道的本領的確不難辦到,可是除了天羅尊者之外,據說他們那邊還有一個被稱作苦竹長老的神秘高手,以一敵二,老道可沒多大把握,好罷,就算老道足以勝過他們,也非一時半刻之間所能解決,萬一魔門趁我崑崙空虛,再派一兩名元神高手偷襲,你說結果如何。”輕雲道人一聽,不禁又急了起來,搓手道:“這這該怎麼辦,難道難道就任由他們殺害我蜀山弟子不成。”

玄玄真人沉吟片刻,問道:“輕雲師侄,不知貴派此番派出的二十一名弟子修道多久,本領如何。”輕雲道人答道:“他們二十一個,除了玉真一人之外,全都入門不久,算起來連正式弟子都稱不上,最多也就是記名弟子罷了。”玄玄真人愕然道:“記名弟子,這不是開玩笑麼,派二十個記名弟子,送這麼重要的一份口信。”

“是啊。”

輕雲道人應了一聲,說道:“這一次派他們來的,是主管人事的孫師侄,本來連他也沒這權力,可是,由於他手裡持有掌教師尊的手諭,因此”說到此處,他忽然臉色一變,驚道:“玄玄師伯,你是說此中有詐。”

“這我就不知道了。”

玄玄真人皺了皺眉,道:“輕雲師侄,如今貴派精英,大半已在我崑崙山上,除了貴派掌教雲居尊者、雲通道兄兩位閉關未出,還有什麼重要人物麼。”輕雲道人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剩下的只有一些外門弟子,以及幾名新過了考核,即將成為內門弟子的幾個人而已,嗯,是了,那位孫師侄,恰好也懂得玉劍令符的用法。”

玄玄真人尚未開口,便聽平凡說道:“掌教真人,弟子有話要說。”玄玄真人道:“好,你說吧。”

“是。”

平凡直起身子,將途中見聞,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包括如何遇上蕭玉真,如何碰上馬賊劫殺,如何落入天羅尊者手中,他卻又故意網開一面,放二人逃回崑崙輕雲道人越聽,臉色越發難看,到了後來,終於按捺不住,重重往身旁桌上一拍,大聲叫道:“豈有此理。”話音方落,那張檀木紅桌已然碎了一地,輕雲道人臉上一紅,訥訥的道:“玄玄師伯,對不住了。”

“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