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袍袖一拂,黑衣人只覺身子一沉,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眼見素問手中捏了一隻毒蜂,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他原本十分狡詐,這時大難臨頭,卻早沒了主意,額際汗水涔涔而下,顯然驚恐之極。

素問走上前來,將毒蜂在黑衣人面前比了一比,笑道:“這位老兄,你傷了我的朋友,這便想走了麼,若想活命,乖乖把解讀藥物交了出來,如若不然,可休要怪我辣手無情。”黑衣人聞言不答,兩隻眼珠不住亂轉,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素問等候良久,見他始終硬挺不說,不禁惱將上來,一伸手,將毒蜂在他前胸後背接連刺了數下,黑衣人中了毒針,臉上肌肉一陣扭曲,顯得痛苦之極,素問拋下毒蜂,一腳踏得稀爛,回頭道:“大哥,你去端一碗酒來。”那少年大聲應了。

不一時酒已送到,素問眼珠一轉,喝道:“掰開這廝的嘴。”蕭玉真早已搶上前去,一把捏住黑衣人下頜,將嘴巴掰了開了,黑衣人見了酒水,登時大為驚恐,不住“啊啊”直叫,蕭玉真手起一掌,將黑衣人頜骨卸了下來,飛起一腳,又封了他的啞穴。

黑衣人正覺驚恐,驀地裡只聽聽素問大喝一聲:“大哥,把這碗酒給他灌了下去。”那少年點了點頭,一伸手,抓住黑衣人頭髮,咕嘟咕嘟,一口氣將一大碗酒灌了下去,黑衣人被毒蜂一刺,早已中毒,這時一大碗烈酒入肚,血行加速,毒姓散發的越發快了,不一會兒工夫,便見他臉色發烏,雙眼翻白,顯然中毒極深,黑衣人身當此境,哪裡還敢強項,只得拼命搖頭,兩片嘴唇飛速開合,雙眼中流露出哀懇的神色。

素問見狀,微微一笑,扭頭對那少年說道:“大哥,煩請你解了他的禁制吧,這廝中毒已深,逃不掉的。”那少年上前一步,一揮手,黑衣人只覺身子一輕,一身法力竟又回到了體內,他自知本領與那少年相差太遠,不敢倔強,伸手從懷中三個紙包,恭恭敬敬的遞了過來,素問見了藥包,卻不伸手去接,笑問道:“老兄,你這毒怎麼個解法兒啊。”

黑衣人啊啊兩聲,勉強接上了下巴,含含糊糊的說道:“紅色的內服,黑色的吸毒,白色的收收口”說著眼前一黑,人已昏了過去,蕭玉真啐了一口,冷冷的道:“活該。”

素問淡淡一笑,說道:“蕭家妹子,你也別罵了,先救了這傢伙再說。”蕭玉真雙眼一翻,怒道:“憑什麼要先救他。”素問聽了,倒也不惱,低頭向那黑衣人望了一眼,說道:“妹子,這廝為人殲猾無比,你怎知他給的解藥是真是假,我非是憐憫於他,只是借他試藥罷了,若是他服了無事,解藥自然是真;若是他臨死前兇心發作,非要拉著你的幾個師弟墊背,你胡亂喂人服藥,豈不糟糕。”

蕭玉真一聽,頓時轉嗔為喜,笑道:“對,對,我怎麼就沒想到,還是姊姊你見多識廣,小妹甘拜下風。”素問抿嘴一笑,說道:“好啦,你也別讚我了,先救了人再說吧。”蕭玉真點了點頭,又啐了黑衣人一口,恨恨的道:“只可惜便宜這廝了。”

當下蕭玉真將一撮紅色藥末化了,給黑衣人服下,又拿黑藥敷上傷口,不一會,只見黑血汩汩從傷口流出,蕭玉真從黑衣人衣上撕了一副布條,將黑血擦拭乾淨,黑血流盡,傷處便成鮮紅之色,餘下的只是皮肉之傷,那便毫不礙事,黑衣人睜開眼來,“啊喲,啊喲”的叫了起來,蕭玉真撮起一把白色粉末,灑在黑衣人傷口之上,反手一掌,重重的打了他一個耳光,喝道:“少裝死了,還不給我起來。”黑衣人捂住臉頰,哼哼唧唧的站起身來。

蕭玉真眼見解藥有效,便不再停留,徑自回到內堂之中,為眾同門敷治毒傷,不過片刻,便聽得殿內一陣大呼小叫,顯然受傷的幾名弟子都已醒了轉來,蕭玉真略一思忖,喝令眾弟子不得妄動,自家卻放緩了腳步,輕輕踱了出來。

出了大堂,只見黑衣人兀自跪在院中,那少年與素問二人交頭接耳,卻不知在說些什麼,蕭玉真咳嗽一聲,大踏步走上前來,素問見了她來,笑道:“蕭家妹子,你說這人該當如何處置。”蕭玉真雙眉一挑,喝道:“殲邪小人,一劍殺了便是,還留著作甚。”黑衣人聞言,登時一驚,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

素問一見,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手道:“此人假扮馬賊頭目,用意卻在伏擊你們蜀山弟子,你說他有什麼目的。”蕭玉真哼了一聲,向黑衣人瞪了一眼,悶悶的道:“他有什麼目的,我怎會知道,我又不是他肚裡的蛔蟲。”素問緩緩搖頭,說道:“要知道他的目的,倒也並不為難,我這裡有三十六條酷刑,七十二道刑罰,每一道都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太殘忍了些。”蕭玉真一聽,登時會意,嘿然道:“有什麼殘不殘忍的,這人濫殺無辜,意欲不利於蜀山弟子,就算死一百次也還不夠,姊姊你有可憐他作甚。”素問沉吟良久,假裝十分為難的道:

“好罷,既然此人如此強項,看樣子也好如此了。”素問嘆了口氣,扭頭對那少年說道:“大哥,這一次咱們不用毒蟲,卻來個烤全人,你看如何。”那少年道:“什麼烤全人。”素問嘿嘿一笑,說道:“聽說西域有道名菜叫烤全羊,是把一頭全羊洗剝了之後,架在火上燒烤,據說滋味鮮美,世間罕有,咱們這裡沒有牛羊,就用活人將就著烤來吃吃對了,你來生火,我來搬柴,蕭家妹子負責扇風”她話未說完,黑衣人早已勃然變色,縱聲叫道:“狗孃養的,cao你孃的小賤/人。”素問臉色一沉,喝道:“你再罵一句試試。”

黑衣人身當此境,自知絕無幸理,索姓放開喉嚨,縱聲叫道:“小賤/人,搔蹄子,千人騎,萬人跨的臭賤貨。”素問哼了一聲,冷冷的道:“大哥,還不點火。”黑衣人罵得更加響了。

那少年上前一步,伸手一指,地上早已多了一個火堆,只見他手一揚,凌空折了一根粗枝,只一探,便將黑衣人挑了起來,架在火上燒烤,黑衣人被火一烤,頓覺熾熱難當,口中更是汙言穢語,罵之不絕,素問聽到此處,哪裡還按捺得住,當下把沈一縱,搶到黑衣人身旁,一俯身,脫下了他左腳鞋子,只一扯,將襪子也扒了下來,黑衣人正感訝異,忽然間鼻中一陣香氣襲來,接著眼前一黑,一隻黑乎乎的、臭烘烘的襪子塞了過來,黑衣人不及躲避,登時被堵個正著,素問吐了一口唾沫,遠遠的退了出去,揮手道:“臭死了,臭死了。”

如此一來,黑衣人受的罪就大了,一邊被烈火炙烤,一邊還要忍著襪子的臭味,同時一陣粘膩膩,就好像含了一坨大便一般,他先前被烈火炙烤,雖然痛楚難當,但咬緊牙關,倒也勉強可以支撐,這時再多了一隻臭烘烘的襪子,當真恨不得一頭撞死。

又過片刻,黑衣人終於忍耐不住,頭一低,“哇”的一聲,吐了起來,素問冷冷一笑,問道:“怎麼,你還想試試臭襪子的滋味麼。”黑衣人連連搖頭,素問又問:“你招不招。”黑衣人點了點頭,素問微微一笑,說道:“大哥,放了他罷。”那少年應了一聲,手臂一抬,黑衣人只覺身子一輕,不由自主的騰空而起,一個筋斗,“啪”的一聲,重重的跌了下來。

黑衣人一得自由,趕忙伸手入口,將那隻爛泥般的襪子取了出來,遠遠的拋了出來,他拋了襪子,用力呼吸幾口,伏在地上吐了起來,素問等三人一見,急忙避開。

過了許久,黑衣人嘔吐已罷,這才支起身子,有氣無力的道:“你們要問什麼。”

素問微微一笑,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假扮馬賊。”黑衣人道:“小人小人名叫阿里不哥,本是雙旗鎮的一位刀客,只因此處甚是荒涼,無以為生,這才落草做了強盜。”素問哦了一聲,道:“照這麼說來,你到是本地人士囉。”阿里不哥點頭道:“正是。”

素問一聽,登時雙眉一挑,冷然道:“胡說八道,就算你是刀客,也只是武林人士罷了,如何學得這一身歹毒法術,還不從實招來。”黑衣人見她發怒,不由得一陣發抖,畏畏縮縮的道:“姑娘明鑑:小人所言,踽踽屬實,若有半句假話,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素問略一沉吟,點頭道:“好,我暫且信你一回,不過,你最好將所有往事,原原本本的說給我知道,若是有半字不實,管教你知道姑奶奶的手段。”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