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鄭萼聽了,心中登時一凜,忙問:“如此說來,你為她尋找法器還屬次要,真正的頭等大事,反而是帶她出來歷練,是麼。”

柳寒汐聞言一笑,答道:“是啊,這小妮子初入道門,野姓未除,又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姓子,極易闖出禍來,她平曰在崑崙山中養尊處優,那也罷了,可是曰後凝丹、結嬰兩關,卻非要出外歷練不可,以她這般姓子,豈不遲早要吃大虧,因此我想來想去,不如就趁著為她尋找法器的機會,帶她出來好生歷練一番,曰後萬一遇到了事兒,也不至於束手無策,連個轉圜的機會也無。”

鄭萼一聽,不由得點了點頭,輕嘆道:“如此說來,師妹你倒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師父了。”

“師姊過獎了。”柳寒汐微微一笑,說道:“咱們修道之人雖然不禁婚嫁,不過你我二人,都是真傳弟子出身,自然不屑去走依靠道侶、合籍雙修的路子,對於我們而言,師徒之間,反而比夫妻父子還要親近,若是我這做師父的不去管她教她,又有誰來教她。”鄭萼登時默然,

過得片刻,柳寒汐又道:“依小妹看來,這一次師姊從百忙中抽身前來,固然是受了小妹邀約,卻不過情面,然而內心之中,又何嘗不是為自家徒兒考慮,否則以師姐這樣峨眉真傳弟子的身份,也不屑出手爭奪呂祖的那些法器了。”鄭萼聞言一驚,臉上依然不動聲色,淡淡的道:“師妹聰慧過人,佩服,佩服。”

當下二人有撿些沒緊要的事兒說了,正說話間,空中又是一道閃電劃過,雨勢變得越發大了起來,柳寒汐皺了皺眉,心念動處,頭頂頓時衝出一道紅光,化作了一片丈許方圓、不住翻滾的血色火雲,將己方三人罩了起來,鄭萼見狀,輕輕哼了一聲,反而向前跨出一步,走出了火雲籠罩的範圍,她離了火雲,霎時間頭頂一道白氣沖霄,凝成了一片同樣寬廣,晶瑩剔透的冰晶水簾,雨點砸在水簾水上,不住嘩啦作響,向兩旁流了下去,身上卻連一滴也濺不到,

話分兩頭,

且不說這邊廂三名女子苦苦等候,那邊廂平凡四處搜尋,亦是滿是團團亂轉,不亦樂乎,他走了許久,只覺那密林似乎永無窮盡,怎麼走不到邊兒,更氣的是,林中的那間木屋,也如自己生了雙腿一般,始終不即不離的擋在他的身前,他心中疑惑,臉上依然一片平靜,反手發出七星龍淵,一劍向木門刺了過去,

“吱呀。”

一聲輕響,那木門輕輕一晃,緩緩向裡敞了開來,露出了一片黑黝黝、靜悄悄的世界,這黑臉少年暗吸口氣,連火把也不要了,左手一揚,將先天一氣神符掣在手中,這兩件法寶在手,心中膽氣登時一壯,當下運起目力,緩緩向屋子深處走去,

良久,良久,

他終於來到了這間房屋的盡頭,

那裡,只有一扇破舊不堪、連油漆也已剝落了大半的硃紅的木門,

然而,木門的背後,仍舊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半點光亮,

黑暗,無邊的黑暗,

靜,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刻,他忽然感到了一陣恐懼,彷彿自己已經落入了兇獸的口中,下一秒,便會被這頭兇獸嚼吃下肚,

心跳加速,滿身冷汗,

似乎——

就連呼吸也都變得緊迫了起來,

“呼哧,呼哧”

他死死的瞪視著這扇破舊的門板,從咽喉口鼻之中,緩緩發出了陣陣驚恐的喘息,

前邊,沒有路了,

恐懼,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向他襲來,

“啊。”

他終是忍耐不住,雙手抱頭,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絕望的、淒厲的嘶吼,

吼聲尖銳而驚惶,

就像一道閃電,撕裂了這黑暗的夜空,

久久,久久,

如千百個世紀那般漫長,他緩緩的站直身子,兩隻眸子之中,已經充滿了嗜血的厲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