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忽覺身子一輕,頓時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平凡正驚詫間,猛聽得冥皇的聲音喝道:“小友休慌,本座接你來也。”平凡一聽是他,這才放下心來,

且說平凡被這股無形大力託在空中,不一時便出了火山獄、背陰山、忘川河、奈何橋等地,仍舊回到了那間靜室之中,附一落地,便見眼前白光一閃,不由自主的離地而起,歸入了本竅之中,這少年見了冥皇,撲地便拜,說道:“請冥皇陛下大發慈悲,饒我眾位親人去罷。”

“你起來。”

冥皇右臂一抬,作勢虛扶了他一把,搖頭道:“小兄弟此番求錯了人也,本座雖為冥界之主,此事卻也無權做主,歸根結底,只能著落在小兄弟自家身上,外人縱有法力,亦無法代勞,只是充作助緣罷了。”

“助緣。”平凡抬起頭來,愕然道:“此話怎講。”

冥皇略一思忖,答道:“自開天闢地以來,這世間便有一套執行法則,我們稱之為天道,天道渺渺茫茫,無從窺測,卻又真實存在,不得違逆,世人修真,都道是養氣服藥、益壽延年,其實這些手段,都不過是細微末節、雕蟲小技而已,真正欲求大道之人,須得分清濁、曉陰陽、知順逆、察天時,然後方可有成,可笑這世上卻有無數蠢材,只知一味苦修、或劫掠、或殺戮、或貪銀、或妄執,全不體察天道人心、順逆之理,這等人物,就算修行一世,千年萬年,又能修個什麼大道出來。”平凡聞言,登時默然,

過了良久,這黑臉少年忽然抬起頭來,說道:“前輩這話,真乃金石良言,晚輩著實受用不淺,敢問冥皇前輩、什麼才是真正的大道,又怎樣修成大道。”

“不可說、不可說。”冥皇搖了搖頭,淡淡的道:“真正的大道,從來都只在你自己的心中,旁人倘若說破,那只是別人的道,並非你的道了,你先前曾對初平言道:‘執劍問心,心便是你的道’,這話的確說的極好,只是以你此時的閱歷,只怕還說不出這樣的話來,莫非是別人告訴你的。”

“是。”平凡點了點頭,恭恭敬敬的道:“前輩法眼無訛,果然一看便知,實不相瞞,這番話乃是晚輩當初尚在蜀山之時,聽一位前輩說過的,晚輩覺得有理,便記了下來,想不到瞞不過前輩。”於是,便把自己蜀山一行的經歷,原原本本的說了,冥皇靜靜傾聽,始終不發一言,直到他提到無上魔尊之時,眉頭才輕輕的跳了一下,

“原來如此。”冥皇微微頷首,道:“怪不得蜀山派一夜之間人去樓空,連半個活人也沒留下,想不到其中居然還有這等因由,說起來,我與那雲居尊者也算是老相識了,此人劍術神通,天下無雙無對,不曾想竟被人打上門去,連生死下落也不知哩”

“連前輩也不知道麼。”

“是啊。”冥皇皺了皺眉,道:“大凡元神高手,都有隱藏自家氣息,不讓旁人察覺的法子,那雲居尊者若是有心要躲,想必普天之下,也無人能夠尋得著他,甚至連他的師弟雲通道人,也有這樣的本事,據你說蜀山一戰,大半弟子都以撤走,雲居、雲通二人,多半也在其中,可是雲居尊者此人,姓子嘴是暴躁不過,如今又魔門弟子殺上山門,他又怎會置之不理。”可是說到此處,忍不住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般道:“不,不會的”

“什麼不會。”平凡見他模樣,似乎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心中頓時疑雲大起,趕忙問道,

冥皇隨口答道:“我心中在想,早在數萬年前,雲居尊者便已練就元神,一身劍術更加鬼神莫測,就算是我親自出手,對上他也只有五六成的勝算罷了,以他這等本事,天底下還有那個不長眼的,居然敢尋他的晦氣。”

“雲居尊者。”平凡默默將這個名字拒絕了幾遍,問道:“冥皇前輩,難道這位雲居尊者的本事,當真如此厲害麼,“”不錯。”冥皇回過頭來,皺眉道:“單以本事而論,他當真可說是玄門正道之中,最頂尖的一位人物,就算把魔門高手一柄計算在內,他也是排名前五的大高手了。”

“這麼厲害。”平凡伸了伸舌頭,有些難以置信般問道:“難道比我們崑崙掌教玄玄真人還厲害麼。”

“比玄玄真人更厲害,倒也並不見得,只是蜀山劍術天下知名,比起崑崙派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顯得更加有名、也更加極端一些罷了,可是這些魔門弟子,竟敢公然與蜀山為敵,想必事先多半已經計劃好了,這才敢突施偷襲,打蜀山一個措手不及,而出手之人,必定也是元神高手無疑,否則,對方就算人數再多,又豈會是他的敵手。”

“是啊,這一次突襲蜀山,據說他們派出了三位元神高手,至於後來的進展如何,晚輩便不得而知了。”平凡想了一想,問道:“也就是說,那位向他出手之人,定然也是一位道行極深的前輩,是麼”

“是。”明晃晃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回過頭來,拍了拍平凡的肩膀,續道:”你放心,他並沒有死。”

“他沒有死。”平凡奇道:“前輩如何知道。”

他若是死了,魂魄必定歸於冥獄,進入一十八重冥獄之中,可是萬餘年來,我冥獄並無一個元神高手進來,因此我心中便想,他定是躲過了一劫,僥倖從蜀山逃了出來,不過他的下落,我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