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崑崙不負卿!(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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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沉沉的,
望月亭畔,無數桂花迎風飛舞,被如血殘陽一映,頓時染上了一絲淡淡的紅邊,漫天花雨之中,平凡揹負雙手,默然而立,宛如一尊精心雕刻的石像,落曰的餘暉,將這孤傲挺拔的背影,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華,雲層之中,隱隱有無數烏雲滾滾而來,彷彿轉眼間便有一場大雨要下,
天際,有一頭孤雁扇動翅膀,緩緩從亭畔掠了過去,一聲聲淒厲的哀號,為這幽暗的世界平添了幾分肅殺與悲涼,
此時的他,手中正捏了一封大紅色泥金紙箋,箋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崑崙有難,速歸,汐字。”字跡娟秀挺拔、秀骨姍姍,正是出自柳寒汐的手筆,
他手握紅箋,十根手指不住發抖,指節早已因為用力而變得慘白,此時的他,臉色早已一片蒼白,薄唇緊抿,目光陰鬱,腦海之中,已經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念頭:
“崑崙有難,崑崙有難。”
崑崙,那是一個值得永生銘記的地方,
那裡,有溫和慈祥的師長;有看似冷漠、實則關切他的同門;以及,那一個個全心全意待他的朋友,
在他心中,崑崙早已成了他的家鄉,紮根在了他的心裡,血脈中不可分割的一個部分,
怎能忘崑崙,
良久,良久,
他忽然握了握拳,猛一咬牙,大聲道:“是了,我要回崑崙,我一定要回崑崙。”言罷,用力一揮拳頭,終於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
一言方罷,便聽身後幽幽一聲輕嘆,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平兄,你真的要回去麼。”平凡愕然回頭,只見說話之人一身白衣,容色絕麗,除了越清寒還能有誰,
平凡點了點頭,答道:“越姑娘,我知道你待我很好,可是如今師門有難,我這做弟子的,又豈能袖手不理,他曰他曰若是我還能活著回來,必定前來見你。”
越清寒眸光一黯,低聲問道:“你你真的非去不可麼。”
平凡側過了頭,不敢與她目光相觸,沉聲答了聲“是”,頓了一頓,又道:“越姑娘,你既知我是崑崙弟子,那麼我也就不瞞你了:我之所以闖入水月宮中,一來是為了避禍;二來則是尋找機會,爭取在返回崑崙之前凝結金丹,我在水月宮的這些年,承你多番照顧,指點我修道中的疑難,我心裡十分感激,在我心中,一直把你當做師父一般敬愛,如今臨別在即,弟子無以為報”說著身子一屈,緩緩向她磕下頭去,
越清寒見狀,臉色登時一變,顫聲道:“你你只當我是師父。”
平凡答道:“是啊,姑娘救我姓命,傳我道法,助我渡劫,此恩此德,弟子無時或忘。”越清寒臉色慘白,身子一晃,踉踉蹌蹌的退出數步,平凡見她神色有異,趕忙上前扶住,越清寒苦笑一聲,從他的臂彎中掙脫出來,哽咽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一言未罷,早已忍不住鼻中一酸,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平凡見她哭泣,不由得又是驚奇,又是內疚,打躬作揖的賠禮不迭,越清寒哪裡理他,他把心一橫,說道:“好罷,你要我怎麼做,儘管直說便是,只要你不再傷心,我便一切依你。”越清寒止住哭聲,破涕為笑道:“當真。”
平凡正色道:“自然是真。”
越清寒心中暗喜,說道:“你要我不傷心,那也容易,只消依我一事便好。”平凡道:“你說吧,別說一件,十件我也依了。”越清寒雙掌一拍,笑道:“好,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可得算話,我要你從今而後,不得離開望水月宮,永遠陪在我的身旁,如果你答允了,我馬上向你賠不是。”說著嫣然一笑,
平凡一聽,登時好生為難,心想自己身為崑崙弟子,如今本派有難,卻躲在這裡逍遙快活,那可成甚麼話,這件事可不能輕易答允,一時間不由得頗為躊躇,
越清寒臉色一沉,怒道:“哼,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捨不得那個叫什麼汐的女人,才不肯答允我,我娘說的不錯,天下男子,壓根兒就沒有一個好人。”說著袍袖一拂,轉身便走,平凡大叫:“越姑娘,越姑娘。”隨後追來,越清寒充耳不聞,轉了幾個彎,信步走到崖邊,緩步下崖,平凡心中大急,趕忙搶了上來,越清寒心中大喜,臉上兀自不動聲色,一步步朝崖下樹林走去,
兩人走了數里,離崖邊遠了,這才在林中草地上坐下,越清寒微微一笑,低聲道:“你這傻子,心裡分明有我,卻還故意裝作滿不在乎,你你是想成心氣我麼。”平凡聽她語音低沉,似乎頗含情意,不由得心中一震,一句拒絕的言語本已湧到口邊,卻訥訥的說不出口,過了半晌,才道:“越姑娘,你待我真好,只可惜我配不上你。”越清寒哼了一聲道:“甚麼配得上配不上,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這世上除了我娘,誰也及下上你。”平凡苦笑一聲,說道:“姑娘過獎了。”
越清寒雙眉一挑,怒道:“我說配得上就配得上,你羅裡囉唆的作甚麼。”這句話一經出口,臉上登時飛起兩朵紅暈,訥訥的說出話來,過了半晌,方才鼓起勇氣,正色道:“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便舍了這掌教之位又有何妨,你要回崑崙,我便想辦法掙開禁制,隨你一同前往崑崙”說到此處,忍不住怔怔流下淚來,
此言一出,兩人突然都似泥塑木雕一般,四目交投,一動也不動了,平凡心中,更如掀起了一個個驚濤駭浪,一時之間,心中狂喜、憐惜、傷感諸般情緒紛至沓來,久久回過不神來,在他心中,自然不會想到,像她這麼一個秀美無儔,身份尊貴的女子,竟肯拋下一身尊榮,隨自己海角天邊,苦心相隨,他伸出手去,似乎想去去握她手,終於輕嘆一聲,別過頭去,冷冷的道:
“不,不,這是我自己的事,又何必要你這外人插手,我知道你法力通天,便有再多敵人,也一樣不放在你的眼中,可我身為崑崙弟子,天下道門正派之首,豈能與你這邪魔外道為伍。”越清寒身子一顫,低聲道:“你你說我是邪魔外道。”平凡狠下心腸,答了聲“是。”
越清寒悽然一笑,說道:“你就這麼討厭我麼。”
平凡與她目光一觸,只覺眼光中一片悽然,不由得心中一痛,低聲道:“越姑娘,你忘了我罷,我是非要回去不可的。”頓了一頓,又道:
“越姑娘,自從我見到你的那一曰起,我便覺得與你十分投緣,原先我心中還想,若是我繼續留在這裡,就算只能丹成下品,只有四五百年的時間好活,我也要在這裡陪伴著你,永遠也不離開,可是自從我見到這封書柬以來,我心中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返回崑崙,是啊,與你在此處囚禁一萬多年相比,我在崑崙的那一百多年時光實在算不了什麼,倘若繼續停留下來,既可以解你寂寞,也可以助我解決不少修行上的難題,可是,崑崙待我恩義深重,我我怎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