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的秦國援軍,加上北面的頻陽和身後的重泉,趙軍已然是被圍在了中間。

但龐煖身旁的將士們,面孔上除了緊張的惶恐外,還帶著一抹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色。

秦國的援戰,也意味著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龐煖死死盯著行軍司馬展開的堪輿圖……櫟陽顯然是沒必要再去了。

其實若繼續往秦國的腹心突進,必然是存在一定的風險。畢竟他們這支隊伍是孤軍深入,沒有絲毫的後勤補給,就連這些時日的吃喝也全靠著‘秦人的供養’。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以獲取給養的村邑越來越少。散落於城池外的秦人在收到官府散發訊息後,也開始朝著有高牆拱守的城池遷移。

秦國畢竟不是遊牧國家,到處都有高牆壘築拱守的大城,騎兵對此沒有任何辦法。

而龐煖從一開始,也就沒有打算真的突進到涇水的西岸去和什麼義渠會合。

進攻咸陽?開什麼玩笑。

沒有攻城器械的加持,咸陽的銅牆鐵壁怎麼可能打的開,畢竟是一國之都城。現在又不是秦末,咸陽留守的官員更不可能開城投降。

恰恰相反,趙國的這支騎兵若是真的被秦軍給拖延住了,那才真是個死。

其實,秦軍根本不用大費周章地調兵、分兵來圍攻,因為用不了多些時日,等騎兵的‘糧草’消耗的差不多了,他們自然會退走。

然而沒有如果。秦國也不敢真的去豪賭、去賭一把已經刺入自己腹腔的匕首、去賭他是否會帶著一縷鮮血抽身而退,還是繼續冒著玉碎的風險深入心臟!

一招錯,滿盤數。

從秦王決定分兵的那一刻起,這場殘酷的戰爭,秦軍其實就已經輸了。

“隆隆隆……”遠處的天空如悶雷一般響起震震飛馳的馬蹄聲,龐煖轉頭看時,旦見視線的盡頭,敵軍的方陣開始漸漸顯現、煙塵滾滾。

秦軍的車騎縱隊,分東西兩邊開始展開。

龐煖眼神微眯,他知道自己苦等的戰機終於來了!

其實按照現在的情況,趙軍從北面兵力薄弱的頻陽突圍,然後迂迴至龍門渡河才是最好的路線。但龐煖相信秦軍也是這般想的……

秦軍的方陣在他的視線中越來越清晰。

龐煖回顧左右,見諸將都已經聚集到了身邊,隨即開口下令道:“戰起時,吾將親率一旅千騎,直衝秦軍中陣,張武率左營兩千騎,看吾部紅旗位置,緊隨吾後,殺開缺口。”

“喏!”張武抱拳領命道。

張武是個鬍鬚拉碴的大漢,看面容約三十多歲,但實際上他才二十出頭,是代地藿人邑人士(山西繁峙縣),幼時曾流浪於北疆的胡人地區,善騎***胡語、習胡俗。初聞趙王頒佈胡服令,遂從軍。張武與趙固一般,都是龐煖在騎兵新軍的左右手。

龐煖的目光隨即瞥向趙固:“汝率右營兩千騎,分散於中軍兩翼、看行勢而動,若秦軍中軍被迫,汝即刻迂迴包抄;我部紅旗處若停止突進,左營當立即改變方向,向南面掩殺,我部則迂迴包抄,與趙固右營共同破陣!”

“爾等明白了嗎?”

眾將紛紛抱拳道:“喏!”

“切記不要戀戰。突圍後,立即向南渡過渭水,待吾軍令。若戰事有變,各兵尉、百主、什將可見機權宜行事!”龐煖囑咐完畢,一揮手,拍馬喊道,“迎戰!”

頭上插著紅色令旗的鐵騎先走,龐煖部隨後按次序跟上,馬蹄地轟鳴聲越來越大。一大股騎兵就像洪流一樣,圍繞著秦軍方陣大幅度繞行。

那秦軍的陣仗也擺得很開,但寬度依然有限。前軍以戰車為盾,步卒方陣緊隨其後,兩翼也分散著數百的騎卒。

龐煖率眾從遠處越過秦軍大陣的盡頭,驟然開始向南突進!

就在這時,忽見秦軍陣營中一群馬兵陸續飛奔而出,直衝龐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