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嗆……”

枷鎖褪去,張儀活動了一番手腳,隨即對著蘇秦恭敬一揖:“多謝師兄在趙王前,為儀討得一條性命。”

蘇秦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將其扶起:“愚兄只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師弟何時離趙啊?”

“趙王既已赦免,儀即日便欲歸秦。”張儀如實道。

蘇秦搖了搖頭說道“愚兄勸師弟,還是在晉陽等候些時日吧……”

張儀一愣,疑惑問道:“師兄這是何意?”

難道反悔了?

“怕汝被殺!”蘇秦提醒道。

張儀聽罷,突然笑道:“儀身上,如今可是揹負著河東三百里的沃土,三晉之人誰敢殺儀?”

“三晉國君不希望你死。但秦國的朝堂之上,那些怨恨師弟導致秦國戰敗的人、還有不願意看到師弟活著回到秦國的人,或許早已準備好死士,磨刀霍霍了。”蘇秦解釋道。

張儀驟然一驚,瞬間反應過來,顯然是他錯怪了師兄的好意。

蘇秦見張儀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出口勸慰道:“師弟還是在晉陽稍候些時日,等待秦王譴人來接吧。”

……

……

中山國都,中山王宮。

朝殿之上,姬厝坐於王榻,神情肅穆地翻看著手中的簡書。

朝殿之下,眾臣噤若寒蟬。

片刻後,姬厝突然語氣顫抖地道:“斬首胡人兩萬,斬首秦卒四萬啊!趙軍怎會如此兇狠啊!”

張登立刻出列,重重揖拜道:“幸得大王聖明,及時制止我中山與趙國開戰,才使我中山國安然無恙。此事應當警示我中山朝臣,不可貪功圖名、置一國而戰!勝、我中山徒添孤寡,敗、我中山受辱割地!中山國絕對不能同趙國開戰!”張登說完,目光不作掩飾地瞥向一旁憤滿不堪的公叔捷。

還不待姬厝發話,公叔捷驟然悲憤道:“如果不是大王朝令已定,隨意更改,趙國怎麼會如此輕鬆地就擊潰樓煩軍啊,怎麼會如此輕鬆的從北疆抽身而返,怎麼會和魏、韓合謀攻殺強秦!”

公叔捷這話一說完,中山群臣頓時炸開了鍋,吵鬧聲喋喋不休,一時間中山國的朝堂就好似賣菜的集市一般。

“汝……”張登指著公叔捷一時氣的說不出話來。他實在沒想到公叔捷膽子竟然這般大,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責中山王。

姬厝大喝:“住嘴!”隨即對著公叔捷厲聲道:“王叔的意思是說寡人有錯嗎!是說寡人朝令夕改,禍及樓煩和秦國嗎!”

公叔捷不再沉默:“大王有錯!大王身邊的那些只圖苟活、不圖遠慮的佞臣更是大錯的始作俑者!臣,失望啊!”

說罷,也不顧姬厝的態度,憤然轉身,朝著殿外大步走去。

“大膽,如此無禮,眼中竟無寡人!”姬厝也被氣的驟然站起身來,指著公叔捷的背影大喝道。

但等公叔捷走出了大殿,姬厝還是沒有開口治他罪。

司馬喜此時起身出列,寬慰道:“大王息怒,司徒就是這個脾氣,稍後定然會向大王來賠罪的。”

司馬喜此話一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公叔捷兩人關係有多麼要好呢。

姬厝擺了擺手,自家王叔的脾氣他也知道,但像此次公然頂撞自己,還是頭一次。

難道自己真的決定錯了?

“算了……”

司馬喜似乎聽出了姬厝的話語中擔憂,隨即揖拜道:“大王,此事臣以為已無需再議,臣懇請大王速派使臣入趙,應向趙王解釋,我中山國為何屯兵鴻上關。”

姬厝順勢問道:“如何解釋?”

司馬喜沉思片刻:“可說我中山乃是受二胡脅迫所至。如果趙王問起為何又突然退兵,可說,乃是因大王念及兩國盟好。”

姬厝眼中一亮,扶手道:“好!便依相邦之言,即刻譴使入趙!”

“我中山國此番出兵,承蒙大王決策,雖然耗費了不少糧草,但兵員未損,萬幸!臣願代王出使趙國,為大王分憂!”張登揖拜道。

……

……

燕都薊城,燕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