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高頭,魏國中軍大帳中。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伴隨著不時傳出地幾聲笑語。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裡面是幾位多年不見的老友,正惜惜相會呢。

張儀臉上表現出的,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聽罷公孫衍這番話,他頓時失笑道:“犀首,果然犀首啊……”

“不過,魏、韓兩國今日如此賣力的攻伐趙地,趙國而今真的還能一心同兩國共戰嗎?”

公孫衍搖頭不語,朝著朱威相視一笑,也不再理會張儀,顧自在塌上靜坐下來,獨自酌飲起手中的清酒,似是等待著什麼。

張儀一時也搞不清楚這兩人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但他也已經派人去通知贏疾了,以告知贏疾,魏、韓聯軍不到,秦軍絕對不能進攻晉陽城。

這也是他此刻能夠安然自若的資本。

一刻鐘後,帳外再次傳來了侍衛的稟告聲:“將軍,趙使求見。”

趙使?張儀大腦的神經頓時繃緊,面上那一絲偽裝的從容之色也驟然消失。

難道……

“快請!”朱威和公孫衍同時起身,朝前迎了上去。

張儀看到來人的那一刻,再也坐不住了,勐然起身道:“師兄?”

蘇秦入帳,朝著在座幾人依次揖拜,最後將目光凝向一臉驚詫之色的張儀。

“哈哈哈哈哈,師弟,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啊。”蘇秦笑道。

張儀也回過神來,朝著蘇秦回揖道:“儀早就該猜到,這合縱之謀的背後站著的是師兄了。”

“武安君,請!”朱威引道。

“請。”

張儀立即問道:“儀不知,師兄是何時棄燕入趙的?”

以張儀收到的訊息,蘇秦此時應該還老老實實在燕國養老呢,怎麼突然就成了趙使了。

“承蒙趙王不棄,五國相王之時,愚兄便已經歸趙了。”蘇秦也不隱瞞,此時似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張儀頓時一驚,此時他還如何看不出,這三晉是早有預謀啊。

魏、韓攻趙恐怕也是表面而為之。怪不得這次兩軍如此賣力,攻城略地的速度比之秦國還要快。

大意了!

蘇秦悠然地坐於塌上,他此時的面容看起來,明顯比在燕國的時候年輕了不少。

蘇秦朝著公孫衍揖拜了一禮,道:“犀首,昔日一別,近些年可還安好?”

蘇秦與公孫衍早已熟識,昔年蘇秦初次合縱之時,便與公孫衍打過交道,算是老對手了。

說起來,張儀得以入秦擠走公孫衍,還有蘇秦的功勞呢。

公孫衍目露笑意,回之一禮。

雖然是昔日的對手,但此時兩人明顯已經站到了同一戰線上共謀合縱大計。

“師兄此番好大的手筆,扭虧為盈、借力打力,儀受教了……昔年師兄助儀入秦,而今何苦處處相逼呢。”張儀嘆氣道。

“哈哈哈,師弟無需如此作態,愚兄確實希望師弟建功立業、實現平生之報復。但而今,你我二人各侍其主,理當各忠其事……還望師弟諒解。”蘇秦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