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今在何處?”趙雍急忙問道,也容不得他瞎猜,一會問問便知。

他邊說,邊讓姒越為自己換衣。

“信使正在宮外等候王上召見!”陳忠在門外回道。

趙雍道:“速傳!即召眾大夫入朝殿議事!”

……

燈火通明的龍臺宮偏殿,除了李兌在武城駐守外,站在趙國權利頂峰的幾人再度齊聚。吳廣算是新成員,姚嵐自從與趙雍確定了聯姻關係,吳氏便再次走入趙氏集團的頂層。吳氏是趙國老牌貴族,與趙氏聯姻也算是古來有之。

紅翎信使入都的訊息,自然瞞不過殿內在座的幾位重臣,他們在邯鄲各自有各自的眼線。

此時雖然夜色已晚,但是眾人也都知道事態的緊急性,是以幾人得到王命,急忙隨著宮人進入了王城。

趙雍坐於上首王榻,雙目環視殿下一週,見諸臣皆神態肅穆,遂微微頷首,讓宦者令陳忠將邊地剛剛傳來的急報緩緩讀了出來:

“臣,代縣令樓緩親書於王:臣秋收之祭,替王巡代,普萬民、民亦恭,我趙得天佑、得君明,五穀豐順,六畜興旺,代地今得萬民安居。

然,臣屬巡至崞地(山西原平),恰逢胡騎!胡騎五百欲劫掠吾民,臣率眾擊之,得擒胡酋。臣遂審之,胡酋不抵,吐明言,曰:‘吾乃樓煩之胡,欲合林胡趁秋祭伐趙國。’臣知此事甚大,臣不敢獨斷,二胡蓄謀侵代,代恐危之。特命紅翎速傳於王,王明鑑。

代縣令,樓緩。”陳忠讀罷,又將手中帛書傳於諸臣之手。

趙雍已經提前看過信上的內容了,短短百十個字,將代地之危全數敘述了出來。原本趙雍以為是秦國犯邊,再不濟也是齊國,萬萬沒想到會是樓煩和林胡。

打秋風再次打到趙國頭上來了。胡人不知何時也沾染上了華夏諸國的惡習,背信棄義。

“臣早就對王上說過,胡人不足與謀。今二胡再犯我趙地,身上穿戴的恐怕還是與我趙人貿易得來的甲胃。”趙成看完手中的帛書,幽幽地說道。

趙雍打了個哈欠,瞥了他一眼,沒有搭話。

肥義揖道:“人心不可測也,胡人背盟非我趙所預。況此次與胡結盟,王的本欲也是為了穩定我趙國邊地。”肥義說罷,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二胡背盟已成定局,此時爭辯已無任何意義。臣觀代縣令帛書所敘,言辭中皆是焦慮之態,胡人來勢洶洶,而代地邊線綿長,若二胡全力侵犯,代地恐有危。臣覺得還是儘快向代地增兵。”

趙成以臣議君本就是不敬,更妄論是在公共場合。而且趙成忘記了肥義也是胡人後裔,他這般話語,難免有點以偏概全的意思。

經肥義這麼一點,趙成也是反應過來。他急忙對著上首揖拜道:“臣方才言語,有失偏頗,臣告罪。”

因為軍制改革之事趙成心中有氣,方才出口妄言。

趙雍擺了擺手,示意無礙,這件事他確實也有錯。

趙成指著殿內中央的沙盤繼續道:“王上,晉陽至代地不過三百里,何不驅晉陽之兵援代。”

晉陽正好於秋祭前後徵兵,原本是為了防止秦國偷邊,現在秦國對趙國示好,而今看來,晉陽之兵正好可北調而御胡。

趙成話剛說完,昔日的代縣令吳廣,便提出了不同的意見:“王上,胡人秋季犯邊乃是常事,但昔年胡人犯邊多為一胡之兵,只因樓煩、林胡二族向來不和。今二胡共舉,同犯我趙地,臣覺得這背後恐有變數。”

吳廣為代縣令多年,常年與胡人打交道,他對胡人各族的生活習慣、以及各族間的恩怨情仇,可以說得上是瞭如指掌。他從胡人侵代這背後,隱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