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極殿在等待的人已經等待了多時。

江慎一進到長極殿之中,四下無人,便只有高位上的那個孤獨的身影。

“江慎,你來了。”陛下的聲音沉沉的,從大殿上方的龍椅之上傳了下來,“朕現在召你進宮,便是想著將你以前的身份還給你。”

“臣多謝陛下。”江慎行禮,“只不過陛下除了這件事之外,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要吩咐臣了嘛?”

江慎說著,他忽然抬頭,看著大殿上方的人,他勾著唇角道:“若是陛下沒有別的吩咐,便請陛下這個月早些將解藥給臣,臣也好早些免去身體之苦。”

“呵,果然是裴若甫的兒子,當年的春試榜首真是實至名歸。”陛下也並不想隱瞞,他今日既然已經把江慎叫到長極殿來,便是相遇他坦誠的說些什麼。

陛下沒有生氣,只是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猜到,一直指使你辦事的人是朕的?”

“在臣自作主張殺了白染和肖韁兩位大人的時候,”江慎抬頭,與陛下直視:“臣那時就已經猜到,一直以來臣的主子,便是陛下了。”

“果真是聰明。”陛下十分滿意,他感嘆道:“朕本來就欠你頗多,不然那二位大人的死,大理寺早晚會將你揪出來,憑安平的能耐,可不能也不會為了你與蘇珩鬧掰。”

“多謝陛下寬宥。只不過……”江慎問道,“陛下是什麼時候知道臣的身份的,又是什麼時候給臣下了藥呢?”

“很早之前。”陛下想了想,“要早到你剛剛被收監的時候,朕便捨不得你,想收你為己用,卻不想後來安平竟然鬧了那麼一場,朕便順水推舟了。”陛下從龍椅上站起來,慢慢的走了下來,“這三年朕都沒有要用你的地方,但現在,朕需要你。”

陛下站到了江慎的面前,直視著壓迫著他:“你是劈開這朝堂的利刃,是朕手上最鋒利的刀。”

江慎看著已經毫不掩藏的陛下,笑著低頭:“臣多謝陛下抬愛。”

“裴渡,三年前你便是榜首,而如今,你也應該繼續在那個位置。”陛下說著,便走到了旁邊的書架上取出了一卷考卷。

陛下將那考卷放到了江慎的手中,江慎不用看都知道,這份考卷是這次春試時他沒有寫名字的那份。

“此等人才,若是隻是屈居於郡主府,豈不浪費?”陛下緩緩的回到了龍椅上,他坐了下去,“江慎,三年前你應該有的榮耀,朕將會十倍百倍的給你。”

“多謝陛下。”江慎接著行禮,他深深地叩了一下。

“後日你與眾臣一同上朝,朕便將你的身份昭告天下,而後賜你官職。”陛下忽然笑了下,“安平那個丫頭是真的喜歡你,前些日子盂縣的事情,算是給你的仕途開了一個好頭。”

提到蘇長樂,江慎問道:“陛下會如何處罰郡主?”

“那個丫頭只不過是驕縱了一些,算不得什麼大錯。只不過……”陛下道,“日後你與她便再不是一路人了。”

“臣……遵旨。”

江慎深深拜倒,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月上枝頭,暗夜如烏雲一般壓了下來。

郡主府裡蘇長樂不在,整個府中都安靜了下來,甚至連人都少了一些。

江慎站在書房的窗戶前面,手裡面捏著的是那個裝著米粒的小瓷碗。

他往外面撒著米粒,但是那些小麻雀卻早已經飛回到了樹上,一隻也沒有飛過來吃。

可他也並不是真心的喂著。

他是在等人。

沒有了郡主的郡主府好像連守衛都沒有那般嚴,甚至蘇長樂一直留在江慎身邊的暗衛都已經撤走,沒有人在意這個書房到底有誰會來。

沒過多久,便有一股幽香從窗外飄了過來。

“裴渡,好久不見。”

軟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也不等江慎開門,一隻染著蔻丹的纖纖玉手便將門推開,來人走到了書房的桌子旁邊,十分不客氣的坐下,倒了一杯水給自己。

“好久不見。”江慎把手中的瓷碗放在的窗戶旁邊的臺子上,轉頭走到了桌子旁,坐在了來人的對面,叫了聲她的名字,“春九娘。”

“許久不見怎麼還生分了。”春九娘笑著說道,“這麼多年奴家還以為你早就死了,沒想到你竟然還在,那奴家幫你看著你那間破鋪子,奴家可是要把賬給算明白的。”

“那是自然,”江慎給自己倒了杯茶,“多謝九娘多年照應。”

春九娘聽著江慎認了賬,也愉快了許多:“好說。”

江慎從早上醒過來之後便記起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他在鬼市裡面的身份。

他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加入了鬼市,成為了鬼市眾多當鋪中一間的掌櫃,只不過後來他也沒想到蘇長樂會那麼做將他救下來,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失了憶,這才與鬼市許多年沒有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