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客張府(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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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宇整衣束冠,敲響了張府大門。
“齊大哥,成敗與否,就看你的造化了。”凌宇還是有一點忐忑。
開門的是張府的管家,凌宇一抱拳:“在下都指揮僉事齊元敬帳下凌宇,有事求見張大人。”
“齊元敬將軍的人?哦哦,我知道,台州大捷。請問閣下有什麼事嗎?”天子腳下的人訊息就是靈通,這才幾天,區區一個管家,台州大捷的訊息都知道了。
“在下有要事求見張大人,煩勞您通秉一聲。這是齊將軍薦書。”說著,凌宇從包袱中取出一枚信封,在管家接過的一瞬間,凌宇迅速將一張銀票塞進管家袖口裡,管家心領神會,說道:“我家老爺正在休息,請稍候片刻,待我向老爺通秉一聲。”
好精陰的管家,說他老爺正在休息,這樣一方面顯示自己為凌宇冒著被責罵的風險去擾主人清夢,另一方面,一旦主人不同意見客,管家還有了送客的藉口,比如“我家老爺還未起身,閣下改日再來”等等。
凌宇在外面焦急地等著,不一會兒,管家出來了:“我們老爺說了,請凌少俠進去。”
嘿!幸不辱命啊!凌宇一陣竊喜。
進了張府,穿過幽曲的迴廊,管家將凌宇引到一處屋前。
“老爺,凌少俠來了。”
“哦,讓他進來吧。”
進得屋內,凌宇用眼睛的餘光迅速掃量了一下屋內的陳設。
這應該是一處臥室。家居陳設並無太多奢華,正房炕上橫設一張炕桌,桌上磊著書籍茶具,靠東壁面西設著半舊的青緞背引枕。張白圭斜臥在東邊下首,亦是半舊的青緞靠背坐褥。見凌宇來了,打個哈欠,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牆上掛著的兩幅畫引起了凌宇的注意。
凌宇以前擅長臨摹造假,自然也對名人字畫頗有研究。看來這位張大人喜歡元畫啊,凌宇心中有了幾分勝算。
“凌少俠,齊元敬的好兄弟,我們見過。當年我與你兄長匆匆一別,至今已有八年了吧?”
“回張大人,八年了。家兄時常惦念您,當年若不是您的舉薦,也不會有家兄的今日。”
“言重了。我張某人如今區區一介小吏,齊將軍萬不可妄自菲薄。如今倭寇橫行,朝廷需要齊將軍這樣的人才。聽說前幾日台州大捷,斬匪無數,此戰你齊家軍居功至偉啊!凌少俠此番前來,找老夫何事啊?”
“此次晚輩進京辦差,我家兄聽說您回京赴任了,特地囑咐我無論如何要來看望您。按理說,家兄本人應親自過來,奈何朝廷有令,非奉詔武將不得入京,家兄也是怕給您添麻煩。”
“嗯嗯,齊將軍有心了……”張白圭眯著眼睛,似乎想睡去。
見張白圭有下逐客令的意思,凌宇趕忙問道:“張大人喜歡元畫?”
“哦?你還懂畫?”見凌宇提起字畫,張白圭眯上的眼睛又睜開了。在他骨子裡,文人的高傲讓他有點瞧不上這群耍槍弄棒的武人,字畫更是他們書生墨客的專屬。但見眼前的白衣小將竟然一口說出這是元畫,倒讓他有了考考凌宇的興趣。
“一幅是王冕的《墨梅圖》,一幅是吳鎮的《溪山高隱圖》。我朝文人素喜歡宋畫,張大人獨愛元畫,晚生佩服。”
“何來佩服?”
“一者,晚輩以為,宋畫多為院畫,巧太過而神不足,今人應尚元畫。二者王冕一生好梅,種梅、詠梅,此畫中墨梅姿態清逸,晚輩斗膽猜測,張大人更欣賞的是畫上兩句詩‘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溪山高隱圖》繪高士山間結廬、幽聽鳥鳴之景,坡石溼筆皴染、潤含春雨,極盡江南雨後雲山之妙,可見張大人高潔之雅韻。《詩經·衛風》名篇《考槃》有云:考槃在澗,碩人之寬。獨寐寤言,永矢弗諼。考槃在阿,碩人之薖。獨寐寤歌,永矢弗過。考磐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
凌宇侃侃而談,張白圭暗自讚歎:“想不到齊元敬帳下還有如此風雅小將,難得!難得!”
張白圭一改之前慵懶顏色,問道:“凌少俠對元畫還有如此見地,不知畫技如何?”
“略通小計,難登大雅之堂。”
張白圭心想,自從我張某人回京以來,登門拍馬屁者如過江之鯽,但都被我拒訪了。眼前這年輕人見識不凡,不知是不是來之前特意做的功課呢?“我這有文房四寶,不知凌少俠可願賜教一二啊?”
“張大人言重了,晚輩愧不敢當。如張大人不棄,那晚輩就獻醜了。”
待下人準備好墨筆,凌宇略一沉吟,便開始揮毫潑墨。
對待張白圭這種文官,有時候做反而比說更有張力。
凌宇這次真是拿出了看家本事,多年的臨摹造假,凌宇的繪畫功底自然是不容小覷,雖稱不上頂流,但起碼也是勝過一般的畫家。不一會兒,一幅《金雕戲兔》躍然紙上。然後,在畫上凌宇提下這樣一首詩:
四海為家獨遠遊,血染戰衣幾時休?
長城不倒長為客,早吹寒風早報秋。
百轉沙場千里雪,倭寇未滅已白頭。
初心不改莫自詡,何堪留名與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