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一副好皮囊,化了濃妝,雙唇紅如玫瑰,雙眸黑如湖泊,臉蛋白皙似晨霜;卻有些瘦,瘦出了稜角,顯得寡淡。繡花鞋之上,是如魚肚般的小腿,往上漸漸沒入裙簾。

“你!”她看著我,幽幽的吐出一個字。並沒有太驚訝的意思。

我不說話,從容的望著她,就好像欣賞一副畫,一件藝術品。心想,她現在應該已經認出我不是想等的人了。

既然她能看見我,那麼證明她是女鬼沒錯了。

“你,你變了。”她說。

我頭上冒汗。

她站起來,眼睛定定的看著我,從上而下,又從下而上,終於走到我面前,輕輕的靠上來,把頭埋在我胸口,呢喃道:“你變成什麼樣子都可以,反正,你還是來看我了!”她說話似乎每一個字都能輕呵出氣絲,從我的鼻尖繞到耳畔。

我很詫異,這是一個有溫度的軀體。按道理,鬼是沒有體溫的。可是,為什麼,我變什麼了。我又咳了一聲,道:“大姐,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她依然把頭貼在我胸口,雙手將我抱住,輕聲道:“不會的,你不以真身見我,是怕有所誤會,我不會認錯的。你和以前一樣,這是為了保護我。”

“我以前?”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記得,你已經多少次化作奇怪的樣子來這了,想當年,你為了和我在一起,把這裡的人也好、鬼也好都清理乾淨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在聽故事。但好像有故事。

“小別勝新婚,阿牛哥!我們趕緊安歇吧。”不知道她練過什麼功夫,整個身子幾乎沒有縫隙的貼著我,另我耳朵發燙,整個人飄忽。

我呆呆站著,雙手垂著,像根木頭。我羨慕別人有豔福,我這豔福可來得更洶湧。但真來了,卻不知該怎麼反應。

她挽住我手,將我引到床邊。手捋著髮絲,床頭櫃中取出兩杯酒,嫩蔥似的手遞過一杯,羞答答的不敢看我,自己飲了那一杯,抿嘴道:“你也喝一口,阿牛哥!”

我有點傻眼,這酒喝下去,恐怕我今晚就出不了這個門。

她見我不動,嗔道:“阿牛哥,你怎麼了?酒,是好酒;夜,也是好夜。而人,人也是好人。”她輕輕解開了一顆紐扣,身體在扭,現在只要我用手指輕輕推她一下,她就能躺下。

可是,我卻忍不住後退一步,正經又無比遺憾的道:“可是,我不姓阿,不叫牛哥。不過,我卻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她又仔仔細細的看我。

我嘆口氣道:“我叫林楓。”說完,手指伸進鼻孔,挖了起來。

“你!”她看到了我堅定的眼神,目光瞬間落寞,幾乎有淚溢位,卻低下頭去,抽泣。

“你想問什麼,你說吧!”終於她低聲說。

我想了想,道:“我只想知道,為什麼山腰有那麼多墳墓,山上又住著什麼人!”

她的頭低著,不知道幾時起的變化,此刻,她的頭髮看上去長了很多,將整個臉都蓋了起來。空氣也瞬間靜謐得令人窒息。我想溜出去或叫芝麻他們,想來也是徒勞。關鍵是,我在等她回答。

終於,她發出冷冷的笑。口氣也瞬間從婉約的秋到冰冷的冬,道:“世上男人,薄情寡義,你既然不是他,那就活該你倒黴!”聲音雖輕,卻有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