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通逃竄後,楚靖巧終於是沒了力氣,乖乖的坐在蒲團之上,認命的把身子往後一倒——

「師父,徒兒沒力氣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她一副無賴的模樣氣笑了老軍醫。

但一瞧她這滿身狼狽的樣子,老軍醫終究是將手裡的水瓢丟進了缸裡。

「過來!再溼著身子小心明日便著涼。」

「好嘞!」楚靖巧起身隨著老軍醫一同走入了廂房之中。

老軍醫廂房裡面的佈置也極其簡單。

僅有一張硬榻,還有一個放在硬榻邊上的大箱子,除此之外便也僅剩一些晾曬草藥的架子。

隨後老軍醫從大箱子裡頭取出了一件衣袍,似乎頗為留戀般用手撫摸了幾下,這才遞到了楚靖巧的手掌邊。

「你且去將這身乾淨的衣物換上,莫要著涼了。」

「是!」楚靖巧點了點頭,隨後去到一處無人的廂房之中,將這衣袍換上。

這衣袍比起她平日所穿的來說有些大,不過卻也並未大太多,穿在身上,倒還顯得別有一番滋味。

但當楚靖巧穿著這身灰色綢緞衣袍走至老軍醫面前時,老軍醫卻是一怔,那渾濁的雙目竟是泛起了點點淚意。

楚靖巧覺察到不對勁,「師父,這衣袍是您兒子的嗎?」

這種款式似乎也是近幾年的款式,絕不可能是老軍醫年輕時的衣袍。

「嗯。」老軍醫抬手故作不在意的擦掉了眼角的淚珠,「這是他前幾年穿的衣袍。」

「哦?」楚靖巧有些不自在的抖了抖身子,「那他如今在何處?怎麼徒兒從未聽您說過您還有一兒子?」

「他啊。」老軍醫蹣跚著身子坐在了硬榻之上,「他沒了,早在戰亂之時,他便已經投身到了戰爭之中……」

話音未落,老軍醫渾濁的雙目便是又溢位了幾滴淚珠。

楚靖巧只覺得喉中一哽,方才那股不自在的感覺在此時盡數消散。

她沒有多言,只是站在老軍醫身旁,卻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言語才能安慰老年喪子的老軍醫。

白髮人送黑髮人,應當是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了,又哪能是寥寥幾句便能安慰得了的。

「楚愛卿,老軍醫,怎麼這氣氛如此凝重?」

就在廂房裡的氣氛陷入一片沉寂之時,清冷的聲音忽然從廂房外響了起來。

楚靖巧驚得一抬頭,就看見周辰川那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眼前。

「皇上,您怎麼來了!」

她驚訝的連嘴都合不攏。

這小皇帝怎麼知道她在這裡?難不成是已經去楚家問過了?

「朕知道你搬了住處。」周辰川一瞧楚靖巧這般神態便知道她在想什麼,「所以便過來看望一番。」

「既然皇上是來看郡王的,那就先去吧。」老軍醫明顯還沒從傷心裡回過神來,有些無力的揮了揮袖。

楚靖巧亦不願在此時打擾老軍醫,扯著周辰川的袖子就往外走,「對!皇上,微臣帶您去瞧瞧未來居住的小院!」

就在說話間,楚靖巧就已經扯著周辰川的袖子到了她如今的小院。

但這處小院佈置的和楚家幾乎一模一樣。

所以當週辰川踏進來的那麼一剎那也有些驚訝。

但他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所以那一剎那的驚訝很快便被他掩蓋了下去。

半晌後,楚靖巧便領著他坐在了小花園的石凳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