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知識是可以普及的,或者說知識普及,本來就在她的計劃之中。

可現在不知道他們寫了什麼,有沒有提到別的事情。

主要是她沒想到這夥文學青年動作這麼迅速,馬上就要過年了,要不要這麼加班加點,一會兒沒顧上就把活兒幹了。

沈晝錦趕緊拿了紙筆出來,跟太子道:“你寫寫,你們的信是什麼內容的?”

太子道:“我們各寫各的啊,只把重要的事情寫清楚,其它各寫各的。”

沈晝錦對太子的政治敏感度也是絕望了,道:“別人的你全都沒看?”

太子道:“看了幾個。”

沈晝錦直接道:“你背背。”

太子就背了幾個,一邊背,他還問她:“是有什麼不妥嗎?或者你直接說,哪裡不妥,我回憶回憶,有沒有人提到。”

沈晝錦嘆道:“不用說了,我已經聽到了。發放藥包、噴藥什麼的。”

太子道:“可這些不都是治跳蚤必備的嗎?”

“是倒是,”沈晝錦給他解釋:“可是,你總聽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既然跳蚤會傳病,為什麼中州治跳蚤別處不治?為什麼中州發藥包別處不發?為什麼中州噴藥別處不噴?我們這兒也有跳蚤啊,是上位者不在乎我們的死活嗎?包括中州的人也會疑惑,得到這樣的特殊待遇,是因為這邊要有什麼病嗎?周邊的州縣也會著急,跳蚤老鼠會不會到我們這裡來,我們也需要藥包噴藥啊!”

太子沉默了。

沈晝錦安慰他:“也無所謂了,反正這種事情,是你爹去煩心,又不關我們的事,我回頭把藥方和這邊的防疫舉措什麼的,寫個摺子報上去就行了。”

太子道:“那別處,不能也這樣做一下嗎?讓當地官府去做?”

沈晝錦:“……”

她看了他半晌,坐下來道:“來,我簡單給你算算。一個下縣,以五百戶來核算,成本有:第一,藥包的藥,合計大約用二百幾十斤左右的藥,約三百兩銀子;第二,噴霧的藥水,雖然是‘水’,但都是精煉的,一點也不省藥,約五百兩;第三,將來要給大家服用的藥,這個藥是我自己拿出來的,但若按市價來算,兩千兩都打不住;第四,泡繩子的藥、牲畜驅蟲的藥等等;第五,僱工、布料;第六,收老鼠的銀子,這個少,暫時忽略不計。”

“所以,即便不算衙役、營軍的餉銀,小小一個下縣,要做這麼一件事情,也至少需要四五千兩銀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中州有九十多個縣吧?多少上縣中縣?合起來要多少銀子?而就算有了銀子,又哪來這麼多的藥呢??”

太子愕然。

他也算是瞭解民生疾苦的了,但,若不是她這麼直觀的一算,他腦子裡,還真沒有這個概念。

原來這麼一件事情,看起來這麼簡單,卻這麼費錢的嗎?

沈晝錦道:“所以,我們如今只能先集中力量來解決這一處……”

太子正色道:“那我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不該寫信到各處?”

沈晝錦嘆道:“說錯呢也不能算錯,這件事情早晚也瞞不住,說出去,有利有弊吧……讓大家重視起來,其實是好事情,就算不用藥,及時的清理掃除、養成一些衛生習慣,包括一些民間土法,比如大蒜、薄荷、艾草可以驅蚊;白醋、樟腦丸也可以驅趕跳蚤,還有防止積水、集中滅鼠什麼的,全都是很有用的舉措。”

她一邊說著,就有點兒幸災樂禍:“總之,麻煩的事情全都是皇上去處理,不需要我們做,就等於沒有麻煩。”

如果是別的事情,皇上可能會裝可憐跟她要物資要錢,但這件事情找她沒用……她也沒有這麼多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