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不大,南北向前後兩室,沒住過人,所以先要用隔扇或者屏風分開,後頭做臥房,前頭可以做書房。

現在西邊偏殿是雲重焰住著,霍凌絕就住東邊偏殿。

這會兒,已經全部打掃好了,沈晝錦進了門,就問他:“你想把床榻放哪兒?”

霍凌絕來回走了走,笑眯眯的一指:“就放這兒吧!”

沈晝錦點了點頭,然後一抬手,就移了一個榻出來,是一個月洞門雕花的架子床,霍凌絕一臉驚歎的上前摸了摸:“這雕工當真精巧!絕非人間所有!!”

沈晝錦:“……”

她無語的拖開他:“兄弟,戲過了。”

霍凌絕笑出聲:“抱歉,太久不演,生疏了。”

沈晝錦無語的吐槽:“你誇都誇的不走心!你到底看清楚了沒有?你不覺得這雕花很有意思嗎?你看這個遺世獨立的背影,他負手站於絕巔,望著月色,心裡說不定在憂國憂民……這情境,是不是為你量身打造?比起常見的花鳥魚蟲是不是顯得格外高雅??而且這種木料,你知道叫什麼嗎?這叫金絲黃花梨木,是我最喜歡的一種木料,你看這金燦燦的花紋,是不是一看就覺得很有錢……”

霍凌絕笑著,不住的點頭點頭,看著她的眉眼,滿是溫柔。

其實他少年時,根本就不是一個會開玩笑會演戲的人。

前世,她走後那三年,他也早就忘了笑是什麼感覺。

她曾經問過他,她說:“你天天守著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死的人,難道不累嗎?”

他那時候插科打諢而過,可其實,他一直想告訴她……

他殫精竭慮很累,他屢戰屢敗也累,他面對那些虛偽噁心殘暴的人,更是滿心疲憊厭惡。

可只要回到她身邊,就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安靜下來,崩緊的弦兒緩下來。

她就像一根繩,牽住他和正常的世界,讓他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是誰,自己要做的是什麼。

所以在她“死去”之後,他才會瘋。

因為他像一隻迷失在孽海中的船,失去了自己的錨。

毫無徵兆的,他一下子抓起她的手,就咬進了嘴裡。

沈晝錦被他嚇了一跳,急收了護體靈力。

他咬的很重,齒間甚至嚐到了血腥氣,整個人微微發抖。

她很安靜的等著,許久,許久,他慢慢抬眼,模糊的視線,漸漸的褪去淚光,變的清晰。

他又看到了那雙熟悉安靜的眼眸,就像從前世走來,她特別溫柔,像在哄小寶寶:“沒事了,小絕,沒事了……”

他慢慢的鬆開牙齒,垂下眼,久久看著那血痕,又輕輕的親了親。

再次抬眼看她。

她這才抽回手,張開手臂抱住他,不住的輕拍:“好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沈晝錦有些愧疚。

她自己早就緩過來了,想起一些前世的事還會上頭,他才死而復生沒幾天,她怎麼就把他當正常人對待了?

她特別耐心的拍撫他,還踮起腳來,輕輕親吻他的額頭。

即便在這種心情下,霍凌絕都被她努力踮腳的動作給笑到了。

小小的個子,大大的野心,她真的是很努力要當他爸爸了。

於是他就道:“我今天的願望是,錦兒永遠在我身邊。”

這個心機小狐狸,這是緩過來了。

沈爸爸頗無奈的摸摸他頭:“好。”

於是兩人繼續佈置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