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百峰軍寨(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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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左軍都督府監牢到燕山居所的路上,朱狄的確對他有過交代,儘管他心神恍惚心智大亂,卻也清楚記得,朱狄對他在五羊邊軍究竟作何安排,始終不曾透露分毫,一切皆由他自己決定。
但上官陸對自己的定位有著清晰的認知,不過是朱狄手中一顆棋子,因此在他未真正熟悉邊軍情況和了解朱狄安排他到五羊邊軍的真正用意前,不打算貿然行事。
深夜,姜愧遵照上官陸的吩咐將住在他隔壁營房的書生和屠夫請了過來。
“主子。”隨著上官陸心性大變,姜愧、書生和屠夫他們在上官陸跟前也變得惜字如金。
“書生,這幾日可有發現那幾人?”上官陸表情難得出現一絲變化,期許中摻雜著懼怕,就連聲音也不自覺帶著幾分顫慄。
聞言,書生是既欣喜又愧疚,興奮的是上官陸情緒總算有了波動,而愧疚的是有負上官陸所託,低聲回道:“主子,軍寨中卻是有那幾個人名,在邊軍中不是軍頭便是伍頭,連日暗中觀察下來,並未發現絲毫不妥之處。”
聽到這樣的結果,上官陸雙眉微皺遲疑不定,可縈繞於心間的疑惑始終揮之不去,總感覺當初程典所言那五個名字大有可疑,甚至可能是他今後行事的關鍵助力,內心究竟為何有此奇怪念頭,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依常例而言,它們不過是邊軍中五個經常出現的名字罷了,不值一提,當不會有甚蹊蹺之處,但不管是血狼所還是血狼衛,軍寨士卒中始終都有這幾個名字,如此巧合,那便不是巧合,而是必然,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自打進入百峰嶺軍寨,上官陸便吩咐書生暗中查訪此事,可沒想到的是,百峰嶺軍寨二百餘人,依然還有這五個名字,依舊職位不顯,焉能不讓他心驚。
上官陸猶豫不定,躊躇思索良久,最終還是將心中疑惑如實道於書生和屠夫,同時下定決心,將此五人查個底掉。
······
書生、屠夫聽過上官陸的敘述後,當即便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沉聲道:“主子,你懷疑他們是···”
上官陸搖頭否認書生的猜測,肯定的回道:“他們應該不是,無論是在血狼所還是血狼衛,再到之後的五羊關,我同程典曾暗中調查過,五羊關乃至轄下各寨皆有此現象,同樣的數目、同樣的姓名、類似的軍職。因此我二人也曾有過猜測,他們可能是暗中守護五羊的存在,只是不知底細罷了。”
“主子,你是想同他們挑明,彼此聯手?”書生不太確定的詢問道。
姜愧、書生、屠夫三人面前,上官陸無須遮遮掩掩,點頭道:“朱狄費盡心思將我送到五羊邊軍,還安排如此尷尬的一個身份,難道當真是看重我的才能,以驅逐韃子奪回五羊,不盡然吧?”
“他將我從牢獄中解救出來,其中或許有愧疚的成分,但絕非是我,也不該是我。揪出內鬼、手刃仇敵是我的目標不錯,但我不願不明不白稀裡糊塗成為他的棋子,任其擺佈。”
“既已再次成為五羊邊卒,自不能渾渾噩噩虛以度日,畢竟不管是否為他們棋子是一回事,我們自己佈局謀事又是一回事,算得上殊途同歸,但總是讓人難以安心。”
難得上官陸一次性說這麼多,書生、屠夫、姜愧看似是支愣著耳朵以聽的真切,實則是為上官陸的改變而高興,剛一說完,書生隨即反問道:“主子,朱狄一人怕是力有不逮吧。”
“應該是,能夠促使左軍都督府監事做出決議,並將我以罪卒身份發來五羊,其中涉及太多,尤其是收復五羊,所涉繁多,絕非一人之力可為。”上官陸自己也不是很確定,朱狄為靖王多年,軍中故舊不計其數,影響力更是冠絕歷代靖王,但畢竟只是他自己的猜測。
書生所想可比上官陸要全面的多,低聲說出自己的猜疑,透過人所周知的表象,深入分析絲絲入扣,道:“主子,朱狄為靖王多年,歷任幾府都督和諸邊關都督,於他而言算不得難事,您的族弟上官源將那錢家小子護送入京,把柄和口實盡皆掌控於手,卻又置身事外,該不會···”
聞言,上官陸內心震動,書生的猜疑,雖不認同卻又無可辯駁,緊接著便有聽到書生勸誡的話語,道:“主子,朱王爺佈局,就算身為他的棋子又何妨,起碼當前而言,他同你目標一致並無出入。”
上官陸心頭一暖,知道他困惑的表情讓書生誤會了,內心一直以來對朱狄的牴觸和憎惡在這不經意間煙消雲散,目光轉向書生,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呵呵、呵呵···”
上官陸這個笑容雖然生硬,可總算不是一直緊繃著,姜愧、書生、屠夫不約而同都長舒一口氣,自燕山居所一路北上,上官陸始終一言不發,就算進入百峰嶺軍寨面對昔日生死與共浴血廝殺的袍澤弟兄,亦是如此。
至於上官陸和朱狄之間的事情,書生雖不盡瞭解,可他了解自己這位年輕主子,何況臨行前王渾和劉延都曾親自同他談過,上官陸對朱狄與其說是芥蒂和牴觸,不若說是厭惡和仇視。
同時書生又很清楚,倘若上官陸若想在五羊成事,必須藉助朱狄的力量,猜忌和牴觸對於合作,百害而無一利,自走出燕山居所,書生絞盡腦汁不知該如何勸說,這下終於將這個疙瘩解開,心裡懸著的那顆石頭總算落地,大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