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避敵入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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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避敵入京(劇情補充更新)
人類,自詡萬靈之長,但從生物學角度來說,人亦是其中一員。所謂人性之惡,不過是失去自我約束,喪失理智,迴歸獸之本性,如此行徑,又如何稱之為人呢?
人性本善,惡為獸之本性,善惡不過一線之隔,人之所以稱之為人,便是能夠約束自身內心獸慾,謹守為人的底線。
禮儀、道德、規矩、學識···這些條條框框或許被人所不喜,乃至憎惡的存在,卻是人脫離獸性的緣由。一旦這些約束不復存在,獸性壓過人性,一切迴歸原始狀態,所遵循的則是弱肉強食優勝略汰的自然法則。
蒼狼,他們倘若只為掩藏行跡,行滅口之舉也就罷了,立場不同各為其主,尚算說得過去,可他們在天陽客棧的舉動,已完全跨越為人的底線,喪心病狂,畜生不如,起碼畜牲還知道捨命保護雌性和幼崽。
上官源他們三人自天陽客棧安然脫身,可客棧內其他客人卻遭受池魚之殃,風陵渡,北接亡山、南臨陽山,居京邑、藥郡、母郡三郡交界之地,物產豐腴,南來北往的客商絡繹不絕,易莊內客棧、車馬店日日客滿。天陽客棧,四十八間客房,住客達一百二十七人。
蒼狼他們強行闖入客房,稍有姿色的女性皆遭到強暴,滅口手法更是殘忍,完全就是虐殺,沒有一具屍身是完整的,客棧內所有人都成為他們發洩的工具。
這場慘絕人寰的殺戮因為風陵易莊都指軍兵的到來而終止,伴隨著蒼狼他們的倉皇逃離,僅存的十六人這才掙脫突如其來的噩夢,卻也是生不如死,受驚過度喪失神智,被那宛如地獄般的景象嚇成了瘋子。
天陽客棧內慘案,讓每一個進入客棧的風陵軍所軍卒都不寒而慄,其血腥、其慘烈,就連他們這些經歷過生死的軍中漢子都無法承受。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無論是上官源三人,還是一直暗中相隨的方宗,再或是一路追殺的蒼狼,各有各的算盤,各有各的心思,就連一起歷經生死的上官緣、慎紫馨、錢柯也不例外。
錢柯,遵從父親臨終前的叮囑前往京城找尋靖王,可不是真的遵從父親遺願,求其庇護,而是為父報仇、替父正名。
方宗,最初在虎牢關外莪臂山遭遇那場驚變之際,內心最初始的心思的確有仗義出手的念頭,被上官源捷足先登,看出他同出一脈的武勢,這才做出一路暗中護送的決定。
隨著東行一路見聞,再加上對莪臂山驚變了解的逐漸深入,敏銳感知到此事並不簡單,軍戶氏族處境堪憂,內外交困,卻絕無直面靖王的勇氣和實力,這讓他看到一絲希望,變局的希望,希望錢柯順利抵達京城,成為他心中一個支點,可以撬動京城局勢的支點。
至於上官源,最初的確是見義勇為的俠義之舉,當然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雖說同上官陸分開多年,一直遊歷於各地,但對自幼相伴甚至有些崇拜的陸哥,始終不曾斷絕對他的關注。上官陸身陷囹圄,他同樣是憂心如焚,同時他也清楚,有郭安玉這尊大神在,就算他陸哥當真觸犯軍規,有她照拂,當無大礙。
羽谷戰事及神雀、謌克兩國和談、和親,這兩年神雀朝最重要的事件,遠在西北遊歷的上官源同樣有所耳聞,而他真正擔心的是,郭安玉和親北荒謌克,那他陸哥的處境便極其堪憂。
錢柯,或者說錢柯的父親,虎牢關都指營營正錢將軍的遇害,於他上官源眼中,極有可能是他陸哥脫離困境的契機。
上官源生性灑脫不喜約束,可不代表他當真懵懂無知,莪臂山驚變並不簡單,他很清楚,可他的心思也很簡單。他這位搭救錢柯歷經艱辛送入京城的恩人,那背後因此而受益者,總不會讓他上官源白白辛苦這一趟吧,投桃報李,照拂照拂他陸哥總沒有問題吧。
上官源三人順利混出風陵易莊,因身後有方宗的掩護和掃尾,易莊內,軍所因天陽客棧慘案,所正當機立斷,以最快速度封鎖整個易莊,有效遲緩蒼狼一行的追擊速度,待他們走出易莊再度追擊之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自風陵易莊到京城,沿天河順流而下至杏平城,再沿人河逆流北上百餘里便可到京邑地界的天折渡口,相距京城已不足四百里,這一路線既能夠藉助河運增強運力且行程最近,最受商旅們的青睞。
自虎牢關莪臂山到風陵易莊,上官源同蒼狼那是鬥智鬥勇,為防蒼狼摸清他們的行蹤,這條人所周知的路線自然不能行走,因此在出易莊後迅速脫離商隊,乘渡船前往天河北岸,下船後縱馬狂奔,以最快速度抵達藥郡師州首府岐始城附近的人河渡口,渡過人河進入京邑地界。
反其道而行之,上官源這番逆向思維操作不僅成功擺脫蒼狼的追擊,同樣也讓稍晚些出莊的方宗失去他三人的蹤跡,走錯了方向。
連續追擊五日,蒼狼才確認不對勁,沿途茶樓酒肆這些落腳點根本打探不到對方訊息不說,所有於當日晨間走出易莊的商隊也沒有蛛絲馬跡,有悖常理。
畢竟,倘若對方三人是藏身於商隊前往京城,他們已經追上所有商隊一一確認,若是脫離商隊快馬趕路,那總需要吃喝、歇腳吧,就算人不歇息,馬總需要吧,可沿途並無任何發現,這條路線可是入京的必經之路,也是最佳路線啊。
就在蒼狼心生狐疑迷惑不解之際,負責查探訊息的山鼠返回,稟報道:“蒼狼,錢家那小孽種和那兩隻多管閒事的野狗,應該是沒有走這條路。”
“山鼠,能確認嗎?”蒼狼咬著牙自嘴裡蹦出這幾個字,語氣低沉,心中那股被戲耍的恥辱感讓他的臉色愈加陰翳,周身散發著近乎實質般的殺氣,右手下意識握著刀柄,青筋暴起,但在眼眸深處,卻有一抹若隱若現的擔憂,揮之不去。
山鼠不疑有他,隨即點頭道:“蒼狼,此地前後三十里唯有眼前這一座客棧,當日出寨最後一支商隊便在客棧中,我已在那家客棧呆了近十個時辰,沒有任何發現,客棧掌櫃和夥計也確認沒有看到三人。”
山鼠肯定的語氣,堅定的口吻,將蒼狼心間最後一絲僥倖徹底澆滅,錢氏幼子入京所帶來的後果太過嚴重,無論是他,還是身後那幾個軍戶氏族,均難以承受,事情一旦敗漏,捅破的是神雀的半邊天啊!
蒼狼緊握手中的長刀已無法帶給他絲毫自信和勇氣,目光凜冽看向山鼠,肅聲詢問,道:“此地距天折渡口幾日路程?”
“快馬六日。”
“六日?”蒼狼輕聲嘀咕,眉間皺成一團陷入沉思。
眾人看到蒼狼凝神的表情,臉色逐漸陰沉,蒼狼是誰啊,那可是從炎郡函谷七關中活著走出來的閻羅,十年時間,以一己之力斬殺敵酋千顆的狠人。
“哎···”
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將蒼狼從沉思中驚醒,抬頭看了眼身邊弟兄,隨即便意識到他自己的失誤,心中的擔憂和顧慮不該在他們面前顯露,右手快速在刀柄上敲擊,整理思緒,緊皺地澀雙眉也隨之舒展開來,仿似瞬間,那個堅強而又自信的蒼狼又回來了,說話沉穩,鏗鏘有力。
“哼,不過是聲東擊西的小把戲罷了,當真以為能夠逃得了嗎?和老子玩這套,還嫩了點。”
“風陵易莊前往京城必過人河,雖說西岸有大小渡口無數,但連線官道且能夠承渡坐騎的渡口就那麼幾個。我們在風陵易莊失去他們蹤跡,必定是經風陵渡口渡過天河前往北岸,轉向東行,北路,比之南路最少要多七天行程,我們還有時間。”
“北路,他們一心趕往京城,自不會輕易捨棄坐騎,從風陵渡口到人河,唯有走藥郡師州首府岐始城渡口,最北人河渡口、城東天折渡口、城東南百旅渡口,人河渡口太遠、百旅渡口專供商旅渡人,唯有天折渡口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