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大局為重

槍徐、劍張、吳刀才門三子跟隨靖王也有些年月了,但對於牽連到殘血夜的事情,三人從未與靖王說過,不只是槍徐、劍張、吳刀三人,就連劉延、王渾二人當時跟隨靖王時也未說過,靖王對九大氏族因神雀王朝緣故多有了解,但對於各個門派有所瞭解算是寡聞少見,今日也是第一日聽吳管家說這麼多。

“才門?”靖王輕語道。

“王爺,才門以三才為尊,二十七年一個輪迴招收一代弟子九人,老一代弟子必須走出山門遊歷天下,才門最鼎盛也不過二十七人啊,於事無補啊,況才門弟子以三才為基,如今僅存吳某一人不過一普通武者一切也是有心無力,說起拼鬥廝殺,還是要數鬥瘋子、斗門。”

“斗門?”靖王反問道。

“是的。”

“劉延劉前輩?”

“對,劉延應是當代斗門門主。”吳管家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

“既同列七雄之中,為何···”靖王疑惑的同時試探性的詢問道。

“王爺,七雄因夏族劫難而同氣連枝攜手禦敵,可殘血夜之後各自隱遁,再無聯絡,況武者與修士迥然不同,難以辨識,觀劉、王師兄弟武勢中隱有斗門痕跡。”吳管家低聲解釋道。

“天音可知劉、王兩位前輩在京城的下落。”靖王眼中恢復一些神采,低聲道。

“就在京城西北向大概八十里左右的燕山腳下。”

“請他們入京一敘。”

吳管家轉身便向書房外走去,尚未完全走出房門,身後又傳來靖王的吩咐:“天音查探清楚他們的位置便可。”

吳管家搖搖頭道:“是的王爺。”

吳管家回聲後並未直接離去,在書房門口跺著步子,靖王對劉延、王渾二人前後態度不一,究竟是什麼什麼他心裡很清楚,幾次張口卻一個字都沒說得出來,實在是不知該如何相勸,無論如何選擇都是難以言語的痛苦,躊躇猶豫後輕嘆一聲,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直接轉身離去。

書房門口的吳管家猶豫,書房內的靖王更是糾結難以抉擇,神色非常複雜,自德善皇龍馭賓天,啟灃得繼大寶成為神雀朝皇帝,朱狄這位靖王的處境也是越來越艱難,自五羊返京便連番遇刺險些身亡,府內才門武者高手三去其二。

昌晟皇登基後為穩固皇權,還有他心中那宏偉的大計,必須將軍權牢牢掌控在他自己的手中,用他早年在國子監結識的幾位兄弟統領禁軍四部,在確保禁軍徹底被自己掌控後,更是在祭祀大典後行齷齪手段,致使當時的兵部尚書身死,遠戶部尚書郭盛得以榮升兵部尚書。

郭盛成為神雀六部之兵部坐堂,在郭盛的協助下,昌晟皇開始將手伸進都督府、都指、邊軍中。

朱氏自立神雀王朝,皇族為神雀長治久安計,為了降低軍戶氏族在神雀軍伍中的影響力,更為了提升神雀軍伍戰力,自第一代靖王始便開始佈局,靖王朱狄從軍多年,更有神雀歷代靖王打下的底子,總算是不負眾望,軍戶氏族雖不至於被清出軍伍之中,但對於軍戶及神雀軍伍的影響近乎於自身,隨著軍戶氏族各子弟大量離去,依託于靖王朱狄的有功將士便填補這些空缺,為神雀皇族朱氏掌控穩固軍伍。

昌晟皇藉助朝堂百官,取得朱氏族主及大族老的認可,下旨奪取靖王朱狄中軍都督職以削兵權,追隨在靖王朱狄身邊那些將校更是貶職、流放、下獄,靖王為朱氏計主動退讓,且主動配合昌晟皇與郭盛行事,將周斌安等早就效忠於他的將領任五軍都督府各職,至此,掌控神雀軍伍最高的兩個機構兵部、五軍都督府徹底被昌晟皇所掌控。

兵部、五軍都督府攥在手中,兵部掌兵丁錢糧軍械,都督府掌操訓軍紀作戰駐防,表面上看似是昌晟皇是掌控了神雀軍伍,但不過是蜻蜓點水淺嘗輒止罷了,上有達下有通,不將各領軍之人完全換成他昌晟皇的自己人,永遠達不到令出即行指使如臂的程度。

何況神雀軍伍的水太深了,不然朱氏也不會經七代靖王精心佈局,行偷樑換柱釜底抽薪,將那些軍戶氏族高高掛起,將神雀明面上禁軍、都指、邊軍為皇室所掌控。

昌晟皇不僅僅是胸藏錦繡更心思縝密,他同樣非常清楚若要剔出靖王朱狄對軍伍的影響徹底將都指、邊軍掌控在他的手中,藉助被打壓的軍戶氏族將各郡、各州、各城都指隸屬於靖王的領軍之人替換下來非朝夕之功。

誰料變故突發,謌克攻克五羊關後即可發兵揮師南下,雖重兵駐防羽谷以阻謌克兵鋒,但曠日持久的戰事讓神雀軍伍陋弊盡皆顯露無疑,棋差一招險遭傾覆,昌晟皇不得不自食其果,都指軍系對於都督軍令甚至皇旨陽奉陰違,遣兵援關更是藉口諸多,這也讓昌晟皇下定決心必須將神雀軍伍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順水推舟和談休戰罷兵和親,在確認謌克大軍北上出五羊返回草原後,慎密佈局加緊行事,利用各郡部分軍戶氏族的力量藉以剪除所有曾經效力于靖王的將校。

羽谷戰事陷入膠著,謌克攻勢一日強國一日,守關兵力捉襟見肘,各郡都指推諉拖延遲遲不發援兵,昌晟皇身為神雀王朝皇帝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謌克行事遠遠超脫他的行事,以和談方式休兵罷戰也不過是無奈之舉。

羽谷戰事給昌晟皇敲響警鐘,必須將軍權牢牢掌控在他自己手中,否則一切籌謀計劃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最終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因此不得不兵行險著劍走偏鋒,藉助羽谷戰事秘密聯合部分軍戶氏族行刺殺之舉。

心有憂患行事操切也就難免,各郡、州幾千人在相繼十日內接連身亡,就算是掩飾的再好又能如何,不過是該知道的總會知道,讓不該知道的人平添無數茶餘飯後的談資,更致使靖王、昌晟皇叔侄之間的矛盾驟增,再無化解的餘地。

在得知麾下眾多將校身死、血龍武者實力高強,是否藉助劉延、王渾斗門的力量,靖王心中始終難以當即做出決斷,啟灃登基踩著靖王穩固軍權,靖王身為皇族朱氏族人並無怨言,甚至協助昌晟皇安撫部眾,主動移交兵權,但那些曾經跟隨他戍守邊關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不該是如此解決。

以朱璃為皇族公主和親謌克大汗,郭盛這一步徹底打亂昌晟皇與靖王間那點微妙的默契,此次為徹底掌控軍權,秘殺諸多將校,更是在叔侄間劃出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傷口是越撕越大越來越疼,再無傷愈的可能。

對於神雀以及夏族,靖王的瞭解遠遠超過昌晟皇,賢亭及九大氏族對於夏族的影響遠非表面看來這麼簡單,皇族對朱氏而言既是榮耀更是枷鎖,朱氏以皇族之尊領百族統治夏族,在賢亭與九大氏族的尚存於世的前提下,不過是痴人做夢難於登天。

正如朱氏族主朱冉所言的‘為朱氏計、大局為重’,讓靖王有些束手束腳,在各部將校與愛女之間選擇麾下將校,在諸多將校慘遭殺害時,依舊難以做出決斷,歸根結底他始終是朱氏族人,更不能辜負族兄善德皇帝的恩義。

羽谷戰事以和談的方式結束,更以皇族之女和親休兵,為掌兵權不惜行屑小之事,在靖王看來是昌晟皇在一點點摧毀神雀的風骨,一步步掘斷朱氏皇族的根基,本就是風雨飄搖危如累卵,他實在是不願再多生是非,無它,朱氏一族大義壓的他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