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大力鬼王見昊天前來訪洞,忙躬身施禮,昊天問道:“婉羅近況何如?”大力鬼王道:“臣攜的吃食她全然未動,長此下去恐會……”昊天問道:“食安在?”大力鬼王將食桶遞與昊天,昊天接過令道:“你在外守著,無我應許,任何人不得擅入!”言畢,昊天提食桶走近婉羅,問道:“你為何不吃東西?”婉羅不屑地看了一眼,昊天見狀道:“昨日我去了你母后那兒一趟,她尤為想你,還說你只顧著玩,卻不想著去看她!”婉羅聞言心下一顫,提聲問道:“你到底要關我到甚麼時候?”昊天道:“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你若乖乖吃飯,我指不定會早日放了你,你若再像當下這般,與我繼續犯對下去,那你就老老實實在此待著吧!”

婉羅忽提醒道:“我母后嫁我之前,曾與你約法三章,你無權懲處我,快放了我!”昊天聞言笑道:“你在洞裡待了這麼久,竟還未明白我為何關你!”婉羅質問道:“你到底想幹嘛?”昊天道:“你逃婚下界,毀我玄陰石,這些我皆不與你計較!你竟私下與羽人通婚,你可知你已犯了我族戒律!”婉羅辯道:“我與羽軒在一起,乃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你們那些戒律冷漠無情,沒有一條是好的!”昊天道:“你死到臨頭了,還執迷不悟,這臭小子有甚麼好的,竟還念念不忘!”婉羅問道:“現羽軒是何狀況?”昊天道:“我真不知我兒較那小子差了多少,你竟如此著迷於他!”婉羅道:“你兒與你一個德行,卑鄙,無恥!”昊天聞言大怒,卻忍道:“我看你挺關心羽軒那小子的,我實話告訴你,羽族經東海一戰,已兵敗如山倒,棄甲負弓,流離失所!羽軒亦早被洪水吞噬,生死不明!”婉羅急道:“你胡扯,羽族二十萬戰羽豈能說敗就敗的!”昊天道:“信不信由你!我跟你無須在此白費口舌,你若想早日離開這裡,就乖乖給我按時吃飯,過陣子我自會帶你去見你母后,你好好想想,見了你母后該跟她說些甚麼!”言畢,昊天轉身走出洞門,並命大力鬼王嚴加看守,不容有失。

話分兩頭,卻說羽軒于山洞尤盼生靈之樹產出靈力,可一月往矣,生靈之樹似早已枯萎,未見一星靈力浮現。大祭司見羽軒焦急萬分,故道:“生靈之樹於我族孕育靈力已有千年,現今不生靈力,臣以為與這次東海之戰有密切聯絡!”羽軒問道:“莫不成此樹有情,見我族今夕慘敗,與我們同心絕望!”大祭司道:“聖上如此解釋倒也說得通,生靈之樹根系我族命運,此樹亡,代表我族已無翻身之力!”羽軒質問道:“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大祭司道:“欲解此中密,臣認為有一人或許有法兒!”羽軒問道:“何人?”大祭司道:“青旗!傳聞此旗乃盤古大神的貼身法寶,而生靈之樹亦是其斧柄所化,此兩者皆與盤古大神有關,想必其中必有通聯!”羽軒聞言失望道:“欲找到青旗談何容易?”大祭司道:“我族與其有緣者,惟有聖上您!”羽軒沉思半晌,心下道:“對了,天火說他曾為青旗所放,或許他有法破解!”思畢,羽軒又道:“我再找找別的法子,我族若無靈力支撐,可真就徹底敗了!”

未幾,羽軒召來天火,天火早已猜著其心思,直言道:“聖上可是在為生靈之樹一事發愁!”羽軒道:“你可有計策令其起死回生?”天火道:“欲解此問,須先搞清其癥結所在!”羽軒道:“千年來,我族王朝更迭不斷,亦曾發動過不少戰爭,生靈之樹皆未有損傷,緣何今日卻顯枯萎之兆!”天火道:“聖上有所不知,生靈之樹先前還有一稱謂,名喚通靈之樹。生靈之樹今無靈力可生,臣以為東海一戰乃三界一大浩劫,今洪水又遲遲不退,我族戰死的怨魂不計其數,一時無法入土為安,便皆以生靈之樹作了可依之體。或是因這些怨魂佞氣甚重,這才阻了生靈之樹成長!”

羽軒聞言點頭道:“看來欲治此樹,須先安魂!”天火道:“不錯!若欲使這些魂魄安心,須先使其寬恕我等罪戾。其次應建一座鎮魂碑,將這些英勇犧牲的戰羽名字一一刻於碑上,後再做一場法事,其靈魂便可從生靈之樹轉至鎮魂碑中!”羽軒疑問道:“可載有戰羽的名冊不知留落何方,現洞外一片汪洋,指不定早已被水浸壞!”天火道:“此名冊尤為重要,無名則難以招魂!”羽軒道:“容我先問問大家,看誰知此名冊下落!”天火道:“不必問了,臣前日已問過,雲升說名冊常在各族將軍手中,其多已戰死,存者亦多在撤軍途中為洪水沖走!”羽軒聞言質問道:“無此名籍,你可還有別術俯救這些亡魂?”天火本不願直言,但羽軒問之再三,終冷冷說出了‘血祭’二字。

羽軒聞言疑問道:“何為血祭?”天火遲疑道:“血祭即以活人之血用於祭祀!”羽軒驚道:“活人?”天火道:“不錯,若欲生靈之樹復生,須以發動戰爭者的鮮血澆灌,方有機會獲得盤古大神諒解,以此彰顯我族誠意!”羽軒問道:“我們所有人皆要參與血祭嗎?”天火道:“我族此戰未獲戰俘,論理我等倖存者皆須血祭!此前盤古大神犧身創造了萬物,而我們則須以自身血液作為回奉,其方能賜予我們再生之力!”羽軒又問道:“血祭不會有甚性命危險吧?”天火道:“每人體質不同,不可一概而論!血祭常分為兩種,一為割禮,二為放血,割禮常於耳背,放血常於手臂,且血量須放至自身昏厥也!”羽軒聞言忙止道:“別說了!容我再想想!”天火道:“聖上,當務之急須以安魂為先,如再遲延,我族便會多一份危機!”羽軒道:“我知道了,你先著手修建鎮魂碑吧,此事關乎族人生死,須與眾議後再做定奪!”言畢,天火領部眾于山上開採起黑色的花崗岩來。

羽軒聞得血祭之法後,晚上忽夢見陣亡的戰羽來向他討命,嚇得他不禁從夢中驚醒,戰起來喝道:“別過來!別過來!”其聲之大,登時吵醒了石門外值守的天耀,天耀聞言忙趕至羽軒身側,見其端坐於石床之上,久未回過神來。天耀關切問道:“聖上,您可是做惡夢了?”羽軒未應,天耀安撫道:“聖上莫怕,臣一直守在您左右,決不會令任何鬼怪闖入!”羽軒聞言緩道:“你不消管我,去值守吧!我想一人靜靜坐會兒!”天耀問道:“燭火須臣滅嗎?”羽軒沉聲道:“不必了!”天耀躬身退下,羽軒冒汗道:“天亡我族,天亡我族啊!我算甚麼救星,連自己家族都救不了!”羽軒哀苦欲絕,忽暈了過去。

次日天明,天耀見羽軒昏倒在地,急召來大祭司、雲川、羽昊、翼楓等人。大祭司為羽軒診脈後見其神志迷亂,忙施法為其疏通氣血。未幾,羽軒雖醒,卻仍身體虛弱,大祭司見其症乃憂思過度所至,故道:“定是那天火說了甚喪言,方使聖上氣息冗亂!”羽昊道:“天火自現身後,處處為我族安危著想,誠意可見!”翼楓道:“羽族長所言不虛,天火著實為我族做了不少事,大家有目共睹,我們理應敬重他們才是!”大祭司問道:“你們可知天火向聖上都說了些甚麼話?”眾人搖頭不知,大祭司又問道:“那你們可知他去哪兒了?”羽昊道:“我見他一早便帶部下攜斧錘向山頂而去!”大祭司道:“你們難道沒看出那天火的下一步棋嗎?”雲川疑問道:“他們一眾去山頂作甚?”是時羽軒忽顫聲道:“你們莫在此胡亂揣測了,我讓他尋修建鎮魂碑所用的石材去了!”

大祭司聞言試問道:“聖上可是想安撫這些死去的亡魂?”羽軒點頭,大祭司疑問道:“難道生靈之樹不產靈力,與這些怨靈有關?”羽軒低聲道:“不錯,天火說逝者的怨靈一時難以安息,便都附在了生靈之樹上,惟建鎮魂碑方能平其怨氣!”大祭司道:“恐沒想象得那麼簡單吧,鎮魂碑雖可令怨靈有所依附,可若不知其名,斷難產生效驗!”雲川聞言附和道:“不錯,這安魂除須有人名外,還須行法事,奏安魂曲,缺一不可!”羽昊嘆道:“可名冊早已被洪水沖毀,上何處去尋?”大祭司道:“若無名冊,建此碑亦只是徒勞,真不知這天火所做為何?”羽軒見眾爭執不休,乃直言道:“目下撥救我族唯一之法,便是血祭!”

眾人聞言大驚,雲川慌道:“血祭可是要用活人之血祭奠,此戰我族大敗,又無戰俘,這可怎生是好?”羽昊質問道:“難不成是用我們的血來祭亡靈?”大祭司笑道:“這血祭可不是兒戲,弄不好會鬧出人命的!”雲川驚道:“這麼嚇人啊!”大祭司道:“不錯,這血祭風險極大,萬不可大意!”羽昊道:“我族現處於生死關頭,若長期無靈力補給,勢必會困死於此!既然現有一絲希望,何不大膽一試!”羽軒道:“羽族長所言甚是,我族現已走投無路,如還畏首畏尾,只怕那些為我族犧牲的將士,在九泉之下亦難瞑目!”言畢,天耀、雲升、羽昊、翼楓皆紛紛伸出右臂,提聲道:“我願血祭以救我族!”雲川見狀遲疑半晌,後亦伸出手臂,惟大祭司未示意。是時羽軒提聲道:“撥救我族,人人有責,我羽軒願與大家同生共死!”言畢,大祭司見眾皆注視著自己,無奈道:“我羽玄願與羽族共存亡!”接著羽軒又激昂道:“只要我們心懷希望,就會所向披靡,羽族更不會從三界消失!”說言未絕,山洞忽一陣晃動,眾皆站立不穩,四處尋空地避難,羽昊見狀急拉上羽軒往洞口跑去。

羽昊回過神時,但見洞外殺氣騰騰,水面上俱是龍族兵將,為首者乃龍三子嘲風。眾人見狀慌亂如麻,羽昊仔細窺探,察覺嘲風並未發現自身,遂低聲命道:“莫慌!他們不過是來此巡視罷了,焰族長已設下隱形結界,他們一時難以識破我們行藏!”言畢,眾人頓時安下心來,羽軒問道:“焰族長他們不會有甚危險吧?”羽昊道:“聖上不消擔心,天火能從青旗設的結界逃出,自有些能耐!”未幾,嘲風見此處無有人影,即撤軍離去。

羽昊見嘲風率軍撤後,忙對眾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他們定還會再回來!”羽軒嘆道:“我族現靈力殆盡,洞外又是一片汪洋,我們這晌還能去哪兒?”羽昊無奈道:“眼下只有待天火建成鎮魂碑,完成血祭,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卻說嘲風無功折回龍宮,向敖潤奏道:“父王,兒臣順洪流搜查了羽族多座山頭,並未發現羽軒他們人影,只見了些幾近枯萎的生靈之樹!”敖潤道:“生靈之樹已無靈力產出,他們只會躲在一些密不見光的山洞裡,豈能不翼而飛!”嘲風道:“這點兒臣亦甚是疑惑!”敖潤思索一番後道:“你可還記得,昔日東海一戰,有一戴著面具的赤發男子,在翼楓毫無退路之時將其救走。此人諳熟隱遁之術,不得不防!”嘲風道:“不錯,那人著實不簡單!之前望天犼一戰中,羽族除羽昊外,其他族長皆參與了此戰,惟獨此人始終未曾露面!”敖潤質問道:“你此次搜查可曾發現其他落難的羽民?”嘲風道:“說來奇怪,這些羽民亦像蒸發了一樣,毫無蹤影!”敖潤道:“這定是羽族那異人施了障眼法,故才一時難以發現他們!”嘲風問道:“父王,您可有破解之策?”敖潤道:“欲破此法自是不難,只要想方兒命中他們的真身即可!”嘲風聞言心下突生一奇招,喜道:“兒臣有辦法了!”言畢,嘲風急尋螭吻而去。欲知羽族倖存者性命何如,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