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日照長霄萬物明,青旗入夢建勳功。

蒼龍震海匡天下,後浪彎弓顯俊雄。

笑嘆蒼生多妄念,興衰勝敗豈無憑。

乘風若欲觀史鬥,盡在三族演義中。

東陸瀾州,高山縱橫,密林壯闊。羽族世代居住於此,以飛鳥為祖先。

約公元前五千七百年七月七日,夏二月,此夜月明如晝,照得個大地一片雪青,樹木、街道、湖泊似鍍層水銀,舉族上下皆為一年一度的鳳翔盛典慶賀。萬民身著輕衣,圍著村中央那棵年木歡歌曼舞,並自修著翱翔之術。

月光為羽人力量之源,因每人對月力感應能力各異,自是翱翔本領參差不齊。大多羽人吸入月光後,其精神之力則會循其背脊展翼點散出,習得凝翼技巧。那些尚未生出羽翼之人,尤為珍惜這稍縱即逝的月圓之夜,因對其而言,若是無翼則會受人嘲笑驅逐,被視為下等人,禁止與同族人通婚。直至黎明初降,他們方收起雙翼,回樹屋入眠。

正於此時,不知瀾州大陸何方土地,悄無聲息冒出一群千年未見的原始蛇蟲,徹底驚醒這本無爭心、靜享安淳的民族。

初見蟲蛇入侵者為瀾州東部守林衛士,隨一番打哨傳音後,此事迅速驚動整個皇城。

當時護衛皇城的家族為隱月族,其族長姓羽,名昊,身長九尺餘,鬚髮蒼白,劍眉如雪,藍眸漆亮,喜好交結英豪,在羽族頗有聲望。自收悉情報後,是夜丑時召集齊四大家族族長,紛紛前往龍璜殿同羽皇議事。羽皇問道:“來物是何狀貌?數目多寡?”眾默然,羽皇見狀方道:“既來物狀貌與數目至今尚未查明,追風族、翼族、雷族、電族四族長你們速去傳音,加強東、南、西、北各邊防工事,儘早弄清此事因由!羽族長,你職掌王城安危,茲事體大,當下我族兵役緊缺,自即日起可速出榜招募衛士,以備不時之需!”

羽皇聲落,見階下無人應聲,即攬衣道:“國難當頭,望諸位多多為孤分憂!”各族長相視後,繼而領命退出殿外,惟羽昊滿面猶疑,立於原處。羽皇問其故,昊曰:“此不明之物驟侵我族,千年未遇,臣總覺此事有些蹊蹺,卻又說不上原故!”羽皇撫須道:“我族近來一直忙於開拓疆土,未曾與他族結下仇怨,想來此事恐為天禍!”羽昊聽了詫異,回道:“天禍也好,人患亦罷,吾族但修防務,上下和睦,必可度過此劫!”羽皇嘆道:“但願如此!”言畢,羽昊拜退,連夜著衛士發出募兵榜文,告示全族。

次日清早,榜文遍貼諸處。夜沼村一男子衣衫藍縷,灰頭土面,特來應募。但見他定睛瞧著樹皮所制榜文,生得與眾不同,真是個:

眼似湖波發淺黃,尖耳越首面如霜。

微軀瘦弱仁心正,骨重神寒九尺長。

此人姓羽,名軒,自幼聰穎,性溫潤,胸有大志,卻無處施展。父翼洪,以射獵為生,前日於指定地域狩獵,中蛇毒身亡。羽軒之所以不隨父姓“翼”,而姓“羽”,因自幼與生父失散,幸得翼洪收養,翼洪因未有羽族純正血脈,無法凝結羽翼,致使長久以來未有同族女子願與其通婚。羽軒不甘為村人笑作無根之後,故始終將當朝第一大姓“羽”視為己姓。翼洪向來待羽軒視如己出,不期當他毒發身亡後,羽軒僅強忍悲痛,卻未曾滾下淚來。

此次村內募兵,羽軒時年正二十矣。羽族素來有一傳統,凡男過二十,皆須一日內飛離故土,另去別處謀生。

在外族眼裡,羽族雖是人皆嚮往的夢幻國度,實則內部等級森嚴。身份愈是尊貴,住宅所用木材愈貴,像龍璜木此等生長緩慢、歷百年方能供人居住木種,生來便是權利與財富的象徵。

年木若是一座村落的標誌,龍璜木則是皇城王室選址絕佳之地。成年龍璜樹茂密粗壯,其枝幹、氣根可容得百座宏大建築,內亦有千個大小不等秘洞,便宜蓄積物資與軍備。

龍璜樹按家族規模與尊貴程度分有不同等級。城中心那五株龍璜樹為五大族長居所,他們擁有族內各大事務的決議權;拱衛常駐守於龍璜樹周邊,掌管城內秩序與安危;外圍為官員、平民居所;異族與無根民則禁入龍璜木區域,其僅能以石頭、樹皮為材料起蓋樹屋,採獵與種植活動皆受限於指定地域。

羽軒當前身份為品級最低的無根民,此次募兵對他而言實乃不易得之機會。因普通羽人一旦為鶴營選中,只須經嚴訓厲試,即可提拔為衛士,並在鶴營統一安排下,擁有穩定住所,自此可在龍璜樹區域自由活動。

鶴營為培養戰羽之所。戰羽在羽族皆是萬里挑一的習武天才,不僅地位高貴,備受尊崇,還可擁有持久空戰的靈力石,故成為戰羽乃無數羽人畢生所求。

且說羽軒安葬翼洪後,因每至昏夜常為惡夢所困,遂未請辭村長,即痛下決心徑向二百里外皇城北郊募兵處奔去。時過半日,羽軒至鶴營。正列隊登名造冊之際,忽暈了過去,眾人見狀議論紛紛,有人嘲道:“這般體質,還敢來鶴營從軍!”